妙玉全然忘了,她才是进来行窃的那一个,继续注视着岳凌的所作所为。</p>
房里没有能藏匿的地方,岳凌一进内室就一览无余了。</p>
目标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床榻,要说能藏人,除了这里也别无他选,岳凌心知肚明。</p>
坦然坐来了桌案边,岳凌随心所欲的翻阅,但心思完全不在书卷上。</p>
岳凌五感本就比常人更敏锐,离近了床榻,当即便探知到床下有人了,只是一时还没下手将其捉出来罢了。</p>
如今,岳凌没想到的,是女尼为什么事而来,混入沈家又有什么目的。</p>
翻找了一通,没察觉出什么异常。</p>
直到岳凌也看到了床榻上,另有一本书册。</p>
岳凌又坐在了床榻上,随手翻阅,见得是一本账目。</p>
“隆祐三年,九月十九,稻谷贩杭州两百石,获银一千二百两。”</p>
一石粮食六两银子,已经算是高价贩粮了。</p>
“隆祐四年,春,徐家借银三千两,待还……”</p>
岳凌将账目合了起来,复归了原位,“沈家的确与徐家有牵扯,看来还是要小心应对啊。”</p>
叹出一口气,岳凌倏忽开口道:“大师为何还不现身?还要躲多久才肯见面?”</p>
躲在床底的妙玉,瞳孔猛地一缩,心下骇然。</p>
但她依旧不为所动,她一行未有任何漏洞,不排除这个登徒子在诈她,自己应声跳出来才是傻。</p>
妙玉轻轻扶了下胸口,只感觉心脏跳的剧烈,连带着呼吸也粗重了几分。</p>
就在妙玉还瞪大眼睛,警惕的望着外面时,却是有一张脸映入眼帘,倒悬着与其对视。</p>
“大师,这房里就我们两个人,你难道没听见吗?”</p>
妙玉惊得弹起了身,然而脑袋顶在床底,磕得她头中片刻眩晕,不由得惊叫出声。</p>
岳凌眼疾手快,当场将她捞了出来,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威胁道:“别出声,你若是出声,我现在就将你交给沈家。”</p>
“听明白了?”</p>
妙玉红着眼睛点了点头。</p>
岳凌松开手后,又问道:“你们真是蟠香寺的女尼?”</p>
妙玉答道:“我是,她不是。你若想为难,只为难我一个就是了,切勿为难于她。”</p>
岳凌不禁笑道:“你偷窃,她也是从犯。若是交给官府,她也会一并入狱的。便是不治偷窃之罪,那害了宋二郎性命的事,也不能不追究吧?”</p>
妙玉瞳孔又是一缩。</p>
她们行事极为机密,周遭又无人,这少年又是去寺里焚香的,他如何得知?</p>
妙玉没吭声,岳凌又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待我们换个地方,再细细盘问你们两个。”</p>
妙玉欲哭无泪,原以为事情不成,败露也不过被治下罪过身死罢了。</p>
却不想落入歹人之手,把柄还被拿捏的精准,她更无处求助,只能任由这歹人施为。</p>
这岂不是还不如死了干净?</p>
……</p>
“师父,这经文还要念多久?他无父无母的,也没个一官半职,只是念一念超度了也就够了吧。”</p>
“便是他来世投胎个畜生,也没旁人在意的。”</p>
停丧在大门口,的确晦气,又挡了旁人的出路,谁人也都不方便。</p>
若不是有师父不要银两,来行善举,这种客死他乡的江湖人,能有口棺材都是主家有情有义了,哪用操办丧事。</p>
可邢岫烟还没见到妙玉出来,她若是走了,妙玉陷在里头,岂不是大祸事。</p>
但眼下,邢岫烟也拖不下去了。</p>
从蒲团起身,收起法器,邢岫烟单手行礼道:“阿弥陀佛,此施主生前造下杀孽过多,故此用得时辰才长久些。愿他改过自新,来生能有开悟,皈依佛门,洗清前世罪孽。”</p>
听师父说的有理有据,还断言宋二郎有杀孽,周遭人尽皆不抱怨了。</p>
极为尊重的与女师父还礼。</p>
“是我等小人之心了,还望师父莫要见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