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暖阳熹微。</p>
朱墙金瓦的宫阙在太阳的映照下更加耀眼夺目。</p>
宣武门下，隆祐帝坐于宫辇之上，遥遥望着大街远处，静静等候着。</p>
道路两旁尽是披甲持戈的羽林卫侍立，昂首挺胸，目光平移。</p>
或是天气过于燥热，或是隆祐帝内心过于躁动，使得他无法安坐在宫辇，而是起身，徐徐走了下来。</p>
夏守忠不在，周边宫人不敢擅自揣度圣意，便只是卑躬屈膝的跪拜着，不知如何是好。</p>
“陛下……”</p>
隆祐帝回首一望，平淡道：“朕只是坐得有些累了，你们不必惊慌，都起来吧。”</p>
“是。”</p>
轻轻揩拭了遍额头的汗珠，隆祐帝再度目视前方。</p>
不多时，尽头也显出光芒。</p>
鎏金的宫辇跃出地平线，徐徐驶来。</p>
隆祐帝登时转出了笑脸，期待的望着。</p>
待宫辇停驻，卷起微风，吹动隆祐帝身上玄色龙纹大氅飘起。</p>
宫辇上走下一男子，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一身深青色大氅，脚踩玄色朝靴，腰间挎着宝剑，一抖衣袍欲要行礼。</p>
“臣，见过陛下。”</p>
岳凌的身子还没弯下去，便被隆祐帝抬手扶了起来。</p>
“不必拘礼。”</p>
扶着岳凌的双臂，隆祐帝好生端详了一遍，却是笑而不语。</p>
将岳凌看得一头雾水，疑惑抬起头来。</p>
隆祐帝笑笑道：“江南果然养人，去了几载，皮肤都比旧时更白净些了，相貌也更出众了。”</p>
岳凌讪讪一笑，道：“懈怠了陛下交代的差事，臣多有惭愧。”</p>
隆祐帝闻言一怔，而后大笑着拍了拍岳凌的后背，道：“你小子，倒是比之前会做人了，文绉绉倒像个文臣。若非朕知你军功，当真要以为你久疏战阵了呢。”</p>
“好了，此处并非闲谈之地，随朕入宫来吧。”</p>
……</p>
乾清宫，御书房，</p>
案上香炉燃起袅袅檀香，宫人们便尽皆排队退出。</p>
隆祐帝坐于案后，身旁夏守忠持着拂尘侍立，岳凌被赐凳坐于案牍之下，房中只留下了这三人。</p>
见到岳凌，隆祐帝的心喜便都写在了脸上，毫不掩饰，是连久跟在身边的夏守忠，都许久没见过隆祐帝如此开怀的时候了。</p>
若一定要说出上一次，便还要论在宫中抢着搬银子的时候。</p>
而且，那时的银子，也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岳凌送来的。</p>
彼时正值朝廷空虚，欠缺粮饷，可谓是正中了隆祐帝的心坎，解了燃眉之需。</p>
只这一条，夏守忠就能理解隆祐帝为何如此看重岳凌了，更遑论他还有那么多璀璨的功绩傍身。</p>
甚至夏守忠也在好奇，隆祐帝究竟会拿出什么来赏赐给岳凌，以此嘉奖他如今妇孺皆知的功绩。</p>
“一路舟车劳苦，朕本该放你回去好生歇息的，但朕还是想先见一见你。”</p>
“虽然你不少往京城送递消息，可终究不如当面来得舒服。”</p>
隆祐帝侃侃而谈，手中捧着岳凌方才递交上的奏折，慢慢展开浏览着。</p>
“至于你与林如海在扬州城所做的事，他在奏折中也都详细禀明了。”</p>
轻叹口气，隆祐帝并没完全看完奏折，先将其合上，转而先问道：“吏治腐败，政令不行，非是苏杭，实乃各处皆有之。”</p>
“朕并非不明，可也无法掌控，大昌如此多的郡县，每念及此，便是身心俱疲。”</p>
“卿可有良策？”</p>
岳凌闻之深吸了口气。</p>
屁股还没坐热，隆祐帝便来问起了政务。</p>
在离开扬州府前，林如海便事先叮嘱了，一定会有这个环节，岳凌倒是没想到隆祐帝这么直接，甚至传达出一种信号，大昌的改变，是迫在眉睫，隆祐帝很是捉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