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深宫中的皇子，对于外臣来说，都是禁忌般的存在。</p>
在历史的验证下，有多位皇子便就注定了会有夺嫡，除非先皇帝给下一任登基的皇子扫平一切障碍，否则都要经过争斗。</p>
但其实，争斗也不算是坏事。</p>
毕竟皇子几乎都是在深宫中养尊处优的，在相同的学习条件下，能够整合自己的资源在夺嫡中优胜，本就证明了这个皇子是更有能力的那个。</p>
能不能做好皇帝暂且不论，但终归是有手腕，不会成为任人摆布的羔羊。</p>
皇权本就与操纵人心，施展手腕密不可分了。</p>
而据岳凌观察，隆祐帝也是没有能下定决心，是要立嫡长为太子，着重培养，还是要走他自己夺嫡的老路。</p>
亲情上是残酷的，可对国家未必是坏事。</p>
隆祐帝让岳凌先来与几位皇子相处，其目的岳凌也能看得懂，就是让他也能事先观望一下。</p>
毕竟做了皇帝，就没人能够考核了，只有后世的史书能够评说。</p>
“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势居，不在力耕。”</p>
房中朗朗读书声，从窗棂的缝隙中传出，岳凌侧耳倾听着，微微讶异。</p>
“教的是《盐铁论》不是四书五经？这倒是罕见的多，难道是隆祐帝的意思？”</p>
《盐铁论》是一本赫赫有名的有关改革，记录先贤思想碰撞的著作。</p>
在汉武帝穷兵黩武之后，霍光主持改革，引儒生和法家官员辩论后，据言行编纂成书。</p>
记录的便是推行实用主义，中央集权，国营经济恰恰也符合今日的大昌。</p>
在那个时代，不空谈理想与礼教，就显出这本书的难能可贵之处了。</p>
“啊切。”</p>
岳凌忽然打了个喷嚏，将房里的读书声也中断了。</p>
“怪哉，到底是谁在背后念叨着我，怎得一会打一个喷嚏，一会打两个？还不停了？”</p>
片刻之后，房门从里间打开，一身量中等，脸上略微清减，但眸中神采奕奕，神态老成的先生走了出来。</p>
“哦？是安京侯？”</p>
宦官正欲介绍，却不想这先生先唤出了岳凌的名字。</p>
岳凌也微微讶然。</p>
他旧时在京城，经常混迹于行伍之间，与读书人相识的并不多，而且在北蛮大战之后，没多久他就下江南了，历经八载，应当很少有人能认出他才对。</p>
作揖行了一礼，岳凌客气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先生见谅。”</p>
来人摆了摆手，更是态度恭谨的行礼，“安京侯言重了。”</p>
当面这人礼数周到，并非一般酸儒书生，岳凌还是略有些好感，“先生可是曾见过我？”</p>
来人扶着长须，不禁笑道：“安京侯的大名当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单单是百姓，连房中的三位殿下，也常常与在下问起侯爷的事。”</p>
“至于见过侯爷，在下当是也见过的，只是侯爷应当没太多印象了。”</p>
岳凌眨了眨眼，更是好奇了，“哦？先生可还记得是在何处见过？”</p>
来人微微笑道：“康王府。”</p>
“康王府？”</p>
岳凌再上下打量了一遍对方，更为诧异了，“你是康王府的人，在此处教三位皇子读书？”</p>
来人没绷住面色，又不忍笑道：“旧时各为其主，在下也并无办法。但在看出康王有里通外国，莫逆之举，我便已弃之而去了。不告发他，也是看在君臣一场的情分上。”</p>
再高拱双手到侧脸，他继续说道：“当今陛下乃是圣明之君，凡有才之辈，皆可纳入朝廷，不计前嫌，在下才因此得了与三位殿下教书的机会。”</p>
“安京侯也莫要在外面站了，既然能来到此处，定不是只来观望的，请进。”</p>
岳凌脚步顿了顿，问道：“还未请教先生名号？”</p>
“在下姓唐名骁，字子骏，是叛逆康王府的幕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