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先给我看看么?”聂华苓问。</p>
“没问题啊。”</p>
江弦带着聂华苓回到家,和家里人打声招呼,俩人就钻进工作室,江弦从桌上取出一沓稿纸,打开台灯。</p>
“聂老师,您看一下。”</p>
“《漂流者》?”聂华苓看着稿子首页上的名字轻声念道。</p>
“木犀草号的故事您知道么?大约是一百三十余年前的英女王诉达德利和史蒂芬斯案,英美普通法系中的经典案例。”</p>
聂华苓回想了一下,“我对法律方面的知识不太了解,没什么印象。”</p>
“那您看完我再给您讲吧,这篇就是受到了那个案件的启发。”</p>
听他这么说,聂华苓便越发对这篇感到好奇,“我可要好好看看了。”</p>
她从包里取出眼镜,自顾自的翻阅起这篇稿子:</p>
“.</p>
理查德.帕克仍然和我在一起。</p>
我一直没有忘记他。</p>
我敢说自己想他吗?</p>
我敢这么说,我想他。我仍然在梦里见到他。大多是噩梦,但却是带着爱的气息的噩梦。这就是人心的奇怪之处。我仍然无法理解他怎么能如此随便地抛下我,不用任何方式说再见,甚至不回头看一眼。那种痛就像一把利斧在砍我的心。</p>
墨西哥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对我好极了,病人也是。癌症病人或是因车祸受伤的人一旦听说我的故事,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或是摇着轮椅过来看我。</p>
几天后我就能站起来了,甚至能走上两三步,尽管我仍感到恶心、头晕、浑身乏力。</p>
我的体内有积液,腿肿得厉害,看上去就像被移植了一双大象腿,小便则是接近棕色的很深的暗黄色。</p>
大约一个星期以后,我能正常走动了,而且还能穿上鞋,但是不能系鞋带。</p>
我皮肤上的伤痊愈了,但肩上和背上还有疤。</p>
我第一次拧开水龙头的时候,哗哗哗喷涌而出的大量的水让我吓了一大跳,我变得慌乱起来,两腿一软,晕在了护士怀里。</p>
我第一次去美国的一家餐馆,面对刀叉,我感到局促而束手无策。</p>
侍者用批评的眼光看着我说:</p>
“你是刚下船的吧?”</p>
我的脸色变得苍白。</p>
他不知道这句话伤我有多深。</p>
一个个字就像一枚枚钉子钉进我的肉里。</p>
我握着刀叉,我以前几乎从来没有用过这些器具。</p>
我的双手在颤抖。浓味小扁豆肉汤变得索然无味。</p>
”</p>
“您喝点水。”江弦端来一杯热水给聂华苓。</p>
聂华苓抬头看向他,目光带着几分惊喜。</p>
“读起来很有味道嘛。</p>
光看这个开头,我恐怕不会想到,这篇是出自国内作家之手。”</p>
“您过奖了。”江弦自谦一句。</p>
聂华苓端起杯子,喝一口水,而后重新将目光看向这篇稿件。</p>
这个的开篇就充满悬念。</p>
理查德.帕克是谁?</p>
这个开篇就提到的人物角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