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内容你什么时候能写好？”</p>
“应该用不了多久。”江弦说，“聂老师，你也知道，我想尽快拿到稿费，所以还请您这段时间就帮我尽快找一位翻译。”</p>
“还用找别人？”</p>
聂华苓拍拍胸脯，“江弦，这篇你就交给我来译制吧。”</p>
“哟，您来？”</p>
“怎么，看不上我的翻译水平？”</p>
“哪能啊。”</p>
江弦摆摆手，笑道：“您负责的事情那么多，我怕再给您加这么一工作，您身体吃不消。”</p>
“不至于。”聂华苓说，“要是对我放心，你就尽管把这交给我，我不要你的钱。”</p>
“哟，这多不好意思。”</p>
俩人又说一会，最后还是架不住聂华苓的热情，定了下来，这篇《漂流者》就交给聂华苓来翻译。</p>
时间不早，聂华苓起身告辞，江弦送她下电梯。</p>
临分别前，聂华苓忽然想起。</p>
“哎？江弦，我都忘记问你了，之前你说你这篇是受到一个什么号的故事启发.”</p>
“木犀草号。”</p>
“对对对，就是这个木犀草号，这是什么个案件？”</p>
“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一桩法律事件，木犀草号从南安普顿驶向悉尼的途中遭遇海难，四名船员登上了救生艇，后来为了生存，其中的三名船员杀死并食用了另一名船员，当时引发了巨大的伦理争议。</p>
英国政府认为应该将其中两人依谋杀罪起诉，而后三人均被法院判处死刑，但基于当时的民意与人道立场，女王特赦了这三人，将死刑改成了监禁半年。”</p>
“这也太不公平了！”</p>
聂华苓有些愤怒，“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就可以合法地剥夺他人的生命，那人性在哪里呢？没有了人性，那人和动物还有什么区别？”</p>
江弦点点头，笑着说，“所以我在里写过一句话：比动物更可怕的是人，比人更可怕的是‘人眼里的动物’。”</p>
聂华苓马上回忆起，这是《漂流者》中江弦所提出的一个概念——</p>
“人眼里的动物”</p>
傅三明对广善寺的饲养员说：老虎也是有灵魂的，我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了。</p>
饲养员说：不对，老虎是没有灵魂的，当你看着它的眼睛，你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仅仅看到了你自己的倒影。因为你是人，你按照人的视角去观察动物，你在动物身上看到了酷似人的特征，但动物仍然只能是动物，不可能是人。爱动物其实是爱人，相信动物其实是相信人。</p>
“理查德.帕克是傅三明的兽性对吗？”聂华苓说。</p>
“你怎么理解都行。”</p>
江弦轻笑道：“更多时候，我把作者当做一个带来故事的人，而不是出题人，解读故事也不是做题，没有一个标准答案，想怎么解读，那都是读者的事儿。”</p>
聂华苓欣赏的点点头。</p>
“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我记得你在里一直强调，救生艇上半掩着一块帆布，理查德.帕克就在帆布下面，那就是被人埋藏在心底的兽性，你说不准它什么时候就从帆布下面钻出来真好，江弦，你写的这篇震撼到了我。”</p>
“您过奖了。”</p>
江弦自谦一句，“聂老师，我就先回去了。”</p>
“再见。”</p>
聂华苓和江弦道别，脑海中仍旧不断回忆着《漂流者》的故事。</p>
第一个故事精彩吗？</p>
聂华苓不得不说，还不错，绝对是个一流的大海求生的故事。</p>
那第二个故事精彩吗？</p>
倒也不至于，只是个干巴巴的，不怎么令人兴奋的故事。</p>
但两个故事结合在一起。</p>
大海求生一下子就不那么简单了！</p>
它过渡到人心，试探人心可以抵达的边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