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問過她蘭溪同不同意?!
蘭溪二話不說,轉身去了里屋,一把拔下那把掛在墻上的長劍。
此劍,劍長三尺有余,劍身筆直尖銳,劍鞘上是蕭氏的開國皇帝親筆手書的兩個大字——
明德。
當年蘭氏先祖追隨蕭氏先祖蕭岳,二人揭竿而起,肝膽相照,一路同行,最終在亂世殺出一條血路,逐鹿天下,創立大安朝。
蕭氏先祖為了彰顯對蘭氏的榮寵,不僅將天下文脈交到蘭氏的手中,還特賜一柄尚方寶劍——也就是這把明德劍。
只要是蘭氏嫡系,無論男女,只要執此明德劍,上可斬昏君,下可除佞臣,見帝王可不跪,女子亦能上朝堂!
蘭氏一族忠君愛國,一心不二,又從不左右朝堂,因此此劍被封存百年,從未用過!
蘭丞相愛女如命,又唯恐女兒將來入宮受欺負,便將此劍作為蘭溪的陪嫁,一起送入皇室……萬萬想不到……時隔百年……還有開鋒的這天!
玉媚兒原本還囂張著,被她持劍這般煞氣的模樣嚇了一跳!
伏跪在地上,動都不敢動,唯恐那劍上的寒芒下一刻掃過她的脖頸,讓她人首分離!
“來人!備駕”
蘭溪看都沒看這跳梁小丑一眼,眉目冷肅,驟然將長劍從劍鞘中拔出,冰冷的劍身映照出她眸中的湛湛寒光。
“本宮要去太和殿!”
……
太和殿位于皇宮正南部,是朝臣們的議事之所。
今日,莊嚴肅穆的太和殿內,亂成一團。
蘭氏一系的臣子,皆被御前侍衛拿下,冷冽的刀口壓在脖頸上,逼他們跪成一排。
屈辱而難堪。首當其沖的,則是蘭溪的父親,蘭家當家的家主——丞相蘭衡!
他今年五十有三,卻不顯老態,精神奕奕,一雙上挑的鳳眼和蘭溪如出一轍。
但今日的蘭丞相,無比狼狽!
頭頂的官帽已被強制摘下,露出黑白參半的須發,朱紅色的仙鶴朝服也被拽到肩膀處,雖未脫下,但已臟亂不堪。
兩個金甲侍衛壓著他的肩膀,逼他下跪。
力道極大,恨不得將他的骨頭給捏碎。
九爪金龍的座椅上,蕭燁一身玄色龍袍,頭戴藍玉冠冕,冠冕上的垂珠半掩住他的五官,讓他看起來晦暗無比。
看著眼前這一幕,輕佻的開口,“岳父大人,有人指控您謀逆……朕也是不得已,才免去您丞相的頭銜……希望您能體諒……”
“體諒狗屁!”
蘭丞相勃然大怒,“就憑一個黃口小兒的一面之詞,你竟敢說老夫謀反?!”
“蕭燁,你別忘了你這皇位是如何坐上的!”
“飛鳥盡走狗烹,屁股都沒坐穩你就敢拿我蘭氏開刀?”
“簡直癡人說夢!”
……
龍椅上的蕭燁長眸微瞇,殺意一閃而過。
蘭氏?
再怎么榮耀,也只是我蕭族的走狗奴才罷了!
君要臣死,臣豈敢不死?
心里這般想著,面上卻擠出笑意,安撫道:“岳父大人誤惱,朕已命人去您府上搜查證據了……您是否謀反,等待會兒自有事實來判定。”
“再說了,您口中的黃口小兒不是外人,而是您的義子蘭義呀……如今,您的義子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主動站出來大義滅親,指認您已預謀造反多年……朕身為明君……不得不重視……”
蘭義!
蘭丞相想到始作俑者,氣的心口發緊,眼前發昏。
凌厲的視線落在對面的青年男子身上,一巴掌朝他臉上狠狠甩去——
“你這個畜生!當年老夫就不該把你救回蘭府!”
十五年前,蘭丞相的愛妻,也就是蘭溪的母親,在生育時難產,一尸兩命。
出殯那天,蘭丞相看到了街邊被欺負的孤兒蘭義,心頭不忍,便將他領回蘭府,收為義子,悉心教導多年,想著將來能成為蘭溪姐妹兩個的靠山。
沒想到,他這親手教養大的義子,翅膀都沒長起來呢,竟然敢公然在朝堂上胡說八道——指控他意圖謀反,且已計劃多年!
蘭義五官俊秀,但面色卻過于蒼白,像個體弱多病的書生。
臉上挨了一巴掌后,很快,巴掌印便清晰的浮起來,和那慘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
“義父……”他笑的艱難,掩去眼底的嘲諷之色,勸道,“您還是早日回頭……”
啪——
話未說完,遠處飛來一個鞋底,以搓手不及掩耳之勢,直直的飛到他臉上,把他給扇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