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父親后,蘭絮將她送到門口。
蘭溪握著妹妹的手,心疼地摸著她手上的薄繭。
“好好的琴棋書畫不學,偏要去舞刀弄槍,看看這手上的繭子,要多久才能消掉?”
蘭絮不在意地道:“消不掉啦長姐,有這個繭子才好呢,拿起刀槍更穩些。”
蘭溪無奈,捏了捏她的手指,湊到妹妹耳邊,輕聲道。
“有些話,在父親跟前我不方便說,怕影響他養病的心情,如今卻得交代給你。”
“今天趕走的這群族老,三日前便來了,還在府里掛滿白綢,日日守著要過嗣,消息過于靈通了,背后定有人在鼓動。你和華叔一起,好好查一查背后之人是誰,及時將消息送到宮內,知道嗎?”
蘭氏一族,絕不能從內部潰爛。
出了一個蘭義,已經是奇恥大辱。
“放心長姐,此事交到我身上,一定幫你查出背后之人!”
蘭絮拍著胸脯保證。
蘭溪見她這樣,更不放心了,叮囑道:“悄悄探查,切記別打草驚蛇。”
“知道啦!”
蘭絮爽快地應下。
臉上一片天真純然。
蘭溪心底嘆了一聲。此次回宮,她一定要將滿京城的優秀男兒都翻一圈,給妹妹找個聰明的,好歹互補一下。
又不能太聰明,太聰明的掌控不住……
懷著滿腹的憂思,蘭溪重新坐回九駕鸞鳳馬車,眼角眉梢的柔和之意,隨著與蘭府的漸行漸遠,慢慢煙消云散……
眼底,又變成堅韌和冷厲。
……
鸞鳳車駕駛過狹長的宮道,停在芝蘭殿門口。
蘭溪扶著腮雪的手,下了馬車,看著熟悉的宮墻和層疊的樓宇,輕輕嘆了一聲。
這牢籠,她不愿入的。
若非嫁與蕭燁,也不至于在此囚禁一生。
想著想著,便有些佩服從前的自己。
到底是怎么長的腦子……能為了所謂的愛情,放棄一切……包括自由呢?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入秋了,宮人們都穿著青褐色的宮裝,此時跪了一地,倒顯得有些壓抑。
“平身。”
蘭溪擺了擺手。
正要邁進芝蘭殿時,卻發現,宮人們的神色不太對勁。
“怎么了?”
她問。
宮人你看我我看你,卻沒一人站出來回話。
蘭溪奇了,在人群中尋找凝霜,“凝霜呢?”
許久,等不到回應。
她眉頭微皺,語氣冷了下來,“怎么?一個個都啞巴了是嗎?”
見她發怒,芝蘭殿的掌事太監雙喜,撲通一聲癱跪在地上,聲音發抖地解釋,“回,回娘娘……凝霜小主……在……在啟祥宮住著呢……”
凝霜小主?
啟祥宮?
每個詞蘭溪都聽得清,但組合到一起,她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腮雪則臉色驟變,沖到近前,抓著雙喜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拖起來,劈頭蓋臉地罵道:“你在胡說什么!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
雙喜欲哭無淚,臉皺成一團,解釋說:“腮雪姐姐,您別急著揍我。事情是這樣的,三天前,您和娘娘離宮當晚,陛下差了御前太監,抬走了凝霜姑娘,說凝霜姑娘溫柔賢淑,又是娘娘的陪嫁之人……做個宮女實在委屈了……”
“陛下當夜將凝霜姑娘留在養心殿侍寢,次日給她了一個貴人的封號,并命她搬到啟祥宮,如今,凝霜小主已有三日未回咱們芝蘭殿了……”
蘭溪如遭雷劈,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