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慎言啊。”
“昨日是除夕夜宴,宮里可不止有宮人,還有百官前來朝賀,本宮治理的后宮沒什么問題,但是不知陛下統治的前朝是否也鐵板一塊了。”
“你休要胡言亂語!”
蕭燁氣得差點罵臟話。
他真是腦子抽了才會跟蘭溪搭話。
千錯萬錯都是她蘭氏女的錯,與他何干?
母親遺物被盜的是他啊。
想到恨處,蕭燁眼底的晦氣更重。
若那寶貝丟了,往后行事就太不方便了。
不管車內風雨,鑾駕在這晴好無云的官道上繼續前行。
……
及至巳時,隱隱可見太廟一角。
太廟位于太陰山山麓之下,再往北去,便是橫隔中原與蠻夷的山海關。
山海關以南,則是綿延近三十余里的皇陵太廟。
自蕭氏先祖開國建朝后,便尋了此處風水居家的龍穴,安葬歷代皇室先祖,還有為蕭氏皇朝的歷代鞠躬盡瘁的朝堂元老,皆都葬在此處。
山峰迭起間,那代表皇族的明黃色的琉璃瓦和古塔,愈來愈近。早已得到消息的,在此地鎮守皇陵的軍隊和仆從們,已匍匐在地跪立兩旁,迎接這數年一次的太廟祭祀。
禮炮聲落。
蘭溪和蕭燁并肩而行,沿著那九十九層的石梯,走到頂端的祭臺上。
祭臺由一塊巨石平切而成,約有九丈長寬,皇室工匠在其上雕刻著大安朝的疆域圖,山山水水,連走勢和紋理都清晰可見,甚至重要的關塞,都專門標注了地名。
疆域圖外圈,則是巨幅的太極八卦圖。
欽天監的監正,穿著欽天監傳承的紫色長衫,手持北斗七星劍,候在祭臺上。
蘭溪和蕭燁站定后,其余的官員和貴族,皆按照品階與官職,在石梯上順序跪開,一直跪到最后一層。
放眼望去。
天色清正,朗風和麗,群山盤繞,帝后執儀,臣民伏跪。
太陽在日晷上刻出午時一刻時,那端正禮肅的欽天監監正陳監正,揮了揮手,命人將準備好的祭品送上祭臺。
長布掀開后,陳監正焚香禱告,接著手執七星劍,便在祭臺上踏起罡步。
揮舞之間,偶爾利鋒閃過蕭燁,他頗有些狼狽地躲開,眼底的不耐之色,愈發明顯。
咬牙切齒,“蘭溪!你今日大興祭祀之事,到底有何目的?”
臺階之下。
跪在第一排的蘭丞相,也同樣被他身側的司空印給質問著。
“蘭老賊,你那女兒你管不了是?好好的日子不讓老夫在府中過節,偏偏要來這山頂上吹冷風,吹完冷風趕回去,故意折騰我這把老骨頭是?”
蘭相云淡風輕道:“怎么?在朝堂之上你不是一副忠君愛國的樣子嗎?真到忠君時……你竟叫苦了?”
司空印臉上,帶著宿醉后的青灰色,聞言,氣得胡須發顫。
“老夫懶得跟你打口舌官司,我可告訴你了,今日若——”
石階之下,忽然傳來尖叫聲。
先是宮人宮女,接著是侍衛和朝臣,到最后,尖叫聲已蔓延至蘭丞相等人的腳下。
蘭相往下一看,瞳孔微縮。
密密麻麻的毒蟲,自臺階下攀爬而上,數以萬計都不可量……
蜈蚣,蝎子,馬陸……它們攀附在眾人腳下,卻也不攻擊眾人,而是直直往祭臺上爬去,似那里,有什么東西在吸引它們一般。
毒蟲爬至祭臺上時,陳監正正在燒龜甲卜卦。
卦辭裂出大兇之香,而那毒蟲,已蔓延至龜甲旁邊——
陳監正驚呼一聲,差點將手中的七星劍給甩出去,鋃鐺退后兩步,指著那兇卦和那滿地的毒蟲,驚駭道。
“皇族有災,且是出于皇族本身!”
“此災應在南疆蠱蟲之禍處,若處理不當,輕者禍國殃民,重者皇室崩塌,改朝換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