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隱有質疑聲,但因沒人出頭,那質疑聲愈發細微,最后,消歸于無。
唯有墻角的蕭燁,瞳孔驀地擴大,將臉埋在墻壁那側,不敢再看。
蘭溪的戲還沒演完。
“給本宮火把!”
她吩咐道。
守衛忙將火把遞來。
蘭溪舉著火把探進棺材,又悄悄將袖中的驅蟲粉撒進去……
很快,毒蟲如受到命令一般,如潮水般褪去,不過半刻鐘,墓室內,只剩下零星的,被踩死的蟲蟻。
蘭溪模仿著那陳監正裝神弄鬼的語氣。
“怪不得本宮月前夢見先帝,要本宮在春節這日,引百官來太廟祭祀。”
“怪不得陳監正卜卦的卦辭,那般觸目驚心駭人聽聞。”
“怪不得這些毒蟲毒蟻,會匯聚于此,原來皆因為——先帝之死有異!”
……
蘭溪半倚在棺木側,眉目比最艷的畫卷還惑人。
手中的匕首,反射出她平冷無波的眸子。
她聲音輕緩如訴,卻堅定不可摧折。
“大理寺可來人了?哪位是仵作出身的官員?給本宮站出來!”
視線后移,最后落在倒數第三排,那新上任的大理寺一品仵作趙長吏身上。趙長吏面色一僵,頓時頭大如斗。
他年前剛升職,夠上了參加祭祀之事的門檻,可這升官酒還沒喝呢,就一腳踩進閻王殿了!
先帝之死……帝后傾軋……謀權奪位……
哪一樣是他能沾的!
但如今,被蘭皇后點名,心中再多郁悶,也只得硬著頭皮走出來。
“回皇后娘娘,微臣是仵作出身,近日剛得提拔,但對于驗尸一事,實在不太精通……”
蘭溪擦了擦手上的匕首,那匕首震出锃然的冷聲。
“無礙。”
她笑著道:“若技術實在太差,將你這一身官職掀了便可。”
赤裸裸的威脅!
趙長吏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埋著頭,委屈地說:“微臣……會盡力而為,但微臣只能實話實話……別的做不了什么……”
蘭溪這才滿意。
“你說實話便可。”
接著,吩咐侍衛,“啟棺,將先帝抬出來。”
……
半刻鐘后。
圍著先帝尸身轉了十幾圈的趙長吏,終于面色慘白地跌坐在地上。
迎著文武百官探究詢問的視線,他的表情,比死了爹還痛苦。
“先……先帝爺……確實非正常死亡。而是……中毒而亡……”
眾人這回再也憋不住了,將矛頭指向蘭溪。
“這趙長吏是不是你的人?受你之托撒下此等彌天大謊?!”
“蘭氏你開棺之事到底所謀為何?你蘭氏想造反便直說!哪用這般迂回曲折!打攪先帝都不得安寧!”
“先帝怎么可能是中毒!”
……
紛議之聲,蘭溪恍若未聞。
她繼續問那趙長吏。
“先帝遺體能否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
趙長吏麻木地解釋,“先帝去世時,身周曾涂抹了一層特制的蜜蠟,這蠟層可保肉身百年不腐。可剛才被蟻蟲啃食了表層,若再不填補上,很快便會腐爛……”
“那正好。”
蘭溪笑道。
“查出先帝害毒之事的真兇,再為先帝重塑蠟層,保先帝百年無虞,本宮今日,也算功德一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