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蕭長卿想逼著她連養恩都斷了?
這份心計,真讓人心驚。
蘭溪心頭冷笑不止。
“替本宮謝過攝政王的好意,只是……”
蘭溪語調拉長,逼視著周管家那憔悴至極的面色。
“攝政王說的再好聽,也只是個臣子罷了。臣子之軀……怎配封君?”
那錦帛,被蘭溪輕飄飄地扔在地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腳尖踩過,錦帛滲進泥里,其上斑駁點點。
“本宮義子的身份,還輪不到他來封。”
“他若有那個心,等他稱王稱帝再說。”
蘭溪唇角扯出冷意。
“也不知,某些人能不能熬到那一天。”
周管家扶著胸口,氣得不顧身份,怒指蘭溪——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王爺連火勢都不顧,逼著奴才將這詔令送來,皇后娘娘不僅不領情,還如此作踐!你——”
“關門,送客。”
蘭溪冷笑出聲,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徒留周管家那氣的青白交加的老臉,隨著胸口的劇烈起伏,變換出種種難言之色……腮雪湊過來。
周管家似找到了火氣的發泄口。
怒道。
“好好管管你們家主子!”
腮雪手指慢悠悠地探向他后背,撿起那兩只燒焦了的鸚鵡,扔到他腳下,拍了拍手,無比嫌棄。
“周管家下次再來,還是帶些活的寵物,這東西看著怪瘆人的……”
何止是瘆人。
看著自己精心養大的鸚鵡,變成焦尸跌在自己的鞋面上,周管家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點當場昏厥。
他掐著自己的人中,強迫自己挺過來,別昏迷在這恥辱的地方。
一邊心梗,一邊強撐著和腮雪對罵,“若不是王爺早有防備,只怕乾清宮要燒成灰燼了,還不知要枉死多少條人命!”
“你蘭氏一怒,當真是浮尸百萬!就不怕明日早朝的折子片飛如雪,把你蘭家趕出朝堂嗎!”
“你家那位二小姐好好的貴族小姐不做,非要去舞刀弄槍當個潑婦,依我看,遲早要死在沙場——”
砰——
那青梅落雪的花瓶,自窗戶處砸出,偌大的紅色底戳,直直扇在周管家面上,砸的他眼冒金星。
蘭溪冷漠又精致的側臉,隱在窗后。
輕紗簾子被風吹起,時不時露出她的下巴,那清冷的,清冷之中帶著絕情的音調,隨著那并不怎么明顯的春風,刺入周管家耳邊。
“再敢詛咒一個字,本宮定要掐斷你的脖子,讓你做個無頭鬼。”
妹妹蘭絮,是她的逆鱗。
那些話,她連聽都不愿聽。
“今日縱火放獸之事,蕭長卿有多少不滿,盡可朝本宮發泄,若敢動本宮幼妹半根手指頭,大家好日子都別過了!”
話中的殺意,讓周管家心生懼色。
他退了兩步,朝那窗后望了一眼,到底也沒再擠出什么話來。
哼哧兩聲,頂著那一身殘敗破爛,灰溜溜離開。
……
乾清宮內。
一派瘡痍。
一場獸亂又加上一場大火,宮殿屋舍燒了一半,宮人們也倒了一半。
被野狼咬的,被白虎爪子刨的,被貍貓抓踩的,還有三四個宮人,被那罕見的雪狐咬了幾口,全咬在腿上,細小的傷口流著津津的血,抹了多少藥膏,都止不住那傷口的殷紅之色……
好在隱衛出手及時,撲滅了大火,制住了那些發瘋的野獸,阻止了乾清宮的毀滅。
乾清宮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