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數日前,他瘦了一大圈。
面上本就冷厲的線條,變得愈發削薄。
漆黑如鷹的眸子,帶著淡淡的殺氣。
身周,縈繞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似是……剛殺人回來。
單膝跪地,跪地的瞬間,眉頭因疼痛,而有些不自在的抖動。
今日一戰,傷到了腿。
但主子將他從馬廄拖出來,給他這么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他絕不能露怯。
抱拳,冷聲道:“回稟王爺,已查到線索,蘭氏二小姐是在宮外被擄走的,擄走她的人,和樞北王有關。”
“據探子稱,二小姐是翻墻離宮的,所以宮門的守衛并未見到她的蹤影。”
“出宮后,二小姐本來是奔著蘭府的方向去的,但中途經過景華街時,似是發現了什么重要人物,折到拐進景華街,策馬狂奔,等咱們的探子追到景華街時,已不見二小姐的蹤影。”
“您知道的,景華街里有幾處樞北王的駐地,小的懷疑,此事和樞北王有關。”
蕭長卿食指和中指并攏,輕扣桌面,百年紫檀木的桌子,隨著這敲擊的動作,發出清脆又回旋的共鳴聲。
鳳眸微瞇,蕭長卿思忖片刻后,眼神落在薛乾膝蓋上。透過那暗色的血跡,窺探出那處的傷口,應該是箭傷。
“在哪兒被射了一箭?”
薛乾語氣愈發沉痛,帶著些揣揣不安,“小的辦事不利,尋找樞北王據點時,差點暴露了行蹤,為了掩去蹤跡,只好將那幾個暗衛給殺掉,沒成想,低估了那暗衛的武力,受了幾根冷箭,差點失利。”
“好在最后收拾干凈了收尾,沒將自己暴露出去。”
“還請主子責罰。”
蕭長卿嘆了一聲,“你連芝蘭殿那個新來的小丫頭都斗不過,拿什么和樞北王斗?”
“樞北王手下的精兵,皆是從戰場上廝殺拼出來的真功夫,你雖自幼習武,得名家傳承,但比起他們來,還是少了幾分歷練,往后切莫大意輕敵。”
薛乾沉聲應下。
臉色,卻愈發晦暗。
芝蘭殿那個叫青鸞的宮女,真是他英勇二十多年的唯一黑料,是他的一生之敵!
不僅主子笑話他,他手底下的副將閑來無事時……也偶爾拿這事來嘲諷他!
薛乾越想,越覺得前途無光。
腦中裝著此事,連蕭長卿的吩咐都沒聽到,直到蕭長卿又重復了一遍,他才恍惚覺得似有人在跟自己講話,茫然地抬起頭,迎著蕭長卿那冷淡攝人的眸子,后背升起津津冷汗。
他……
他竟在主子說話時走神了!一個字都沒聽到!
蕭長卿見他如此,嘆了一聲,“你若沒了向上的抱負,早點跟本王提,本王放你歸鄉。”
志不在此之人,他不好強迫。
薛乾欲哭無淚,“主子!您聽小的解釋!剛才那是——”
“罷了。你先出去。”
蕭長卿揮手趕人,“此事交到你手上,本王也不放心,往后是走是留,你自己想好。”
薛乾還欲再言,可聽到蕭長卿語氣里的不耐之意,不得不將滿腹冤屈壓下,灰溜溜地告退離開。
直回到自己屋舍內時,那股悲怨之氣,都縈繞在臉上。
點了燈火,進了屋。
脆亮的聲音如鬼魅一般,乍響在屋內,驚出他一身冷汗。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比死了爹娘還喪氣?”
薛乾猛地抬頭,看到那俏生生坐在椅子上的黑面姑娘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