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已得了吩咐。
略檢查了那兩盤簪花,確定沒有什么危險之物后,抬手放她們進去——
“進去,別讓里面的貴人久等了。”
“是。”
兩宮女低伏著身子,一前一后,進了那守衛森嚴的太華殿正殿。
殿內。
人頭攢動。
穿著各色衣裙,或精致,或淡雅,或清麗脫俗,或妖艷惑人的少女們,約有百人,十人一排,站了整整十排。
彼此雖低著頭,心中,卻各自都在計較打量。
她們這百人,是從大安朝疆域之內,由各地的縣令太守推舉,經了數十道程序的推舉和篩選,才有了入宮初選的資格。
她們的身份,或是高官之女,或是鄉野之女,或來自南域,或來自西北。
共同點有二。
一是貌美非凡,容色淑麗。
二是背后皆有盤根錯節的勢力在推舉和支持著,每個人進宮的目的,都不單純。
但蘭溪并不在意。
這些是給蕭長卿選的妃子,管她們懷的什么目的,只要不招惹到她頭上,不在這后宮興風作浪,她樂得看熱鬧,是不會插手的。
蘭溪身旁的蕭長卿,也漫不經心地喝著茶。
微斂的鳳眸,似是在盯著自己手中的茶盞,實則,隱晦地落在身旁的蘭溪身上。
自那夜,蘭溪給他送了藥之后,便處處避讓,不再見他。
二人雖處同一皇宮,宮殿之間的距離不過一里地,卻恍若身處兩國,各司其主,無任何交集。
兩個月過去了,她臉上,要比之前圓潤些,膚色也不似之前的慘白,反而添了幾分霞粉。
想必,這兩個月,她心情安穩,日子過的稍舒坦了些。
蕭長卿腦中雜亂的想著,沒聽到蘭溪同他說的話,直到蘭溪拔高聲調,第二次發問,他才驟然回神,看向那密密麻麻的待選秀女。
蘭溪在旁,重復道。
“皇帝,既是你選妃,哀家也不便多插手,這一百位佳麗,哪位得了你的眼,你便將這點翠簪子交到她手上,哪位若不喜歡,則將此珠花賜給她。”
“現在便開始。”
“哀家稍后還有宮務要處理,不便在此久待。”
蕭長卿神色復雜。
他的面前,兩名屈膝的宮女,各自捧著揭了紅綢的盤子。左手邊的盤子上,是三十支點翠簪子。
右手邊的盤子上,則是七十支珠花。
他看著那盤中的珠花和簪子,那群秀女們,則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癡迷于他尊貴優渥的身份,清冷似竹的氣質,還有舉手投足之間,那難以言喻的矜貴之姿。
蕭長卿也不是個拖延的脾氣。
選秀之事是他松的口。
一個程序罷了。
反正他又不會寵幸這些女子。
選誰不都一樣嗎?
蕭長卿手拿一把珠花,連頭都不抬,黑金色的袍角掠過那玉石撲就的地面上,偶爾掠過那些秀女的鞋尖,驚起陣陣心潮漣漪。
可他卻面無表情的,殘忍地,將那代表著落選的珠花,放進那第一排十位秀女的手中。
十人,無一人入選。
各個如喪考批,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本該是自己丈夫的蕭長卿。
更有甚者,開口,不甘心地質問。
“我不服!”
站出來質問的,是個穿著鵝黃色交領百褶裙的少女,父親是蜀南的郡守,算是當地的土霸王,自小嬌寵這個女兒,衣食住行幾乎能堪比公主郡主,養成了她狂妄驕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