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帶著三分好奇,七分警惕,將目光落在那垂頭不語的少年身上。
“符笙。”
蘭溪念著他的名字,眸色淡漠。
“給你幾分活命的機會,你且先說一說,為何要下毒害人?”
符笙咬著唇,許久都沒說出話。
再怎么膽大,也只是個十歲的小童罷了。
如今做了壞事被人抓了正著,有口難開……
但礙于母親的慘叫聲卻來越無助。
符笙忍住那心頭的恐懼,開始辯白。
“這砒霜……是出京之前,我去張大夫那里買的。”
張大夫?
蘭溪挑眉看他。
不用蘭溪發問,機靈聰明的小孩,已主動開口回應。
“是住在城南的大夫,本家姓張,雖然是赤腳醫生,但平日里誰家病了痛了,他一副藥下去,便能好個大半。”
“自小,張大夫看我們孤兒寡母的,便對我們照料有加。”
“此次出京,離開之前,張大夫給了我這些東西,說危難時刻,也許能謀得一線生機。”
“當時這砒霜到手時,我娘死活要我扔掉。”
“我自然不舍得呀。”
“便用東西包著,藏在最隱秘的地方。”
“至于為什么殺這些人……”
小小少年,眼底的狠意已初具雛形。
“昨天夜里,我自己悄悄起夜時,聽到家仆和那總鏢頭的對話了。”
“他們說我和我娘,只是大戶家族里面的妾室,本就行不端言不正的,又不得老爺寵愛,推推拉拉做了多年的外室,才謀得一個貴妃的身份,估計在揚州太守的府里,連有沒有我們這號人物都不知道!”
“所以,他們準備次日,將我和我娘殺了,帶著我們那所剩不多的財產,遠走他鄉。”
少年說至此處,面上帶著很多成年人都沒有的決然。
“東西可以給,那都是些身外之物,可若食物和水都沒有,在這兒深山之中,我和我娘不就是喂野獸的活靶子嗎?”
“為了掙一條活路……又想起孫大夫給的砒霜……”
符笙支支吾吾道:“便趁他們中午喝酒時,悄悄將砒霜撒進了倒進的壇子中……可這群混賬!”
符笙惱怒道:“這群混蛋連吃午飯的時間都不給,將我和娘綁在樹上,一邊威逼利誘,一邊大快朵頤……”“這群家仆和鏢師,皆是嗜酒無命的人,一擁而上,將那砒霜喝光殆盡。”
“后面的事,你們便也清楚了。”
符笙說到這兒,茫然地抬頭,好似書畫之中走出的少年。
燭火映襯著他的眉眼,五官之間的眉眼,清澈如許。
“郡主娘年,今日之事,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亡,而且也是他們先動手的。”
“您可以處置我,但請您放我娘一條生路……,”
“不要!”
一旁的春姨娘實在繃不住了。
聲淚俱下。
“娘娘,您要殺就殺妾身,妾身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她的兒子,天資聰穎,讀書學武無一不精,若她死了能換他一條生路,她死而無憾。
蘭溪揉了揉酸澀的眼眶。
不是被感動的,而是太困了。
趕路消耗體力,奔波數月,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疲憊。
原本想讀完那些書冊就睡覺的,沒想到蹲守的赫連栩,能蹲到這么大一樁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