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統領出京之前,已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怎會懼怕這區區火場?
蘭溪沒有阻攔他去取水。
可等侍衛將那幾桶泉水抬到正中,準備往南方趨行時,她忽然攔住他們。
“不必往南——”
凌統領腳步頓住,云靴踩在地上,凌亂的石子摩擦著他的掌心,空氣中的燥熱之氣,讓他的語氣,也忍不住急躁起來。
“娘娘,此刻不是心軟的時候。”
“您不必擔心傷亡,現在最重要的目的,是將您護送出去——”
蘭溪倏然抬眸,眸光里,是毫不掩飾的決然殺意。
沒有半絲退卻之心。
“誰告訴你,哀家要逃了?”
深晦的夜色,將她暗色的錦衣,度上一層黑夜的棱邊。
那錦衣之上滿繡的暗紋鳳凰,則在這火光的映射中,愈來愈亮,露出真正的羽色。
火光越漲越高。
蘭溪絕麗的面容,被暈染成霞色,風獵獵吹起的長發上,更如火一般艷紅。
她目光灼灼,其中,是鐵馬金戈般的戰意。“區區盜匪,還能趕得我們落荒而逃?”
“蘭家軍征訓多年,是在跟哀家開玩笑嗎?”
“這幾桶水,往那邊運去——”
蘭溪伸手,指著正北的方向。
選擇這條有盜匪的瑯琊山山路,一是因為距離近,不用走水路,更方便些,能更快的到揚州。
二,則是她好久沒見血了。
宮里的人輕易殺不得,一個個身份麻煩的要死,宮外的人隔著宮墻,雖然在外面叫嚷的沸沸揚揚,又很難觸到她的霉頭。
若行路去揚州時,撞上一群不知好歹的盜匪,想拿她祭牙口的話,那就別怪她拿起屠刀,將近日的抑郁發泄在這匪盜身上了。
也當除暴安良,為民請命!
蘭溪一把奪過凌統領腰上的佩劍,劍背上銀色的冷光,和她鳳眸之間的凜然殺意映射在一起,一時之間,也不知哪個更狠戾奪目些。
蘭溪輕抬右臂,劍尖和她的皓白色的手腕一起,直指正北——
“殺。”
她紅唇微張,淡然開口。
接著,縱身上馬,首當其沖,往那火焰中央闖去。
烈焰縱馬的背影,徹底映紅了凌統領的瞳孔,一股難以言語的熱血之意,涌上顱頂。
“娘娘都上了,你們還在磨蹭什么!”
“給老子沖啊!”
語罷,奪過屬下的長槍,也飛奔至馬上,朝蘭溪的背影,緊緊追去——
……
山頂之上。
烤全羊的火焰已熄滅。
二當家木風和三當家劉仁忠,也發現了山下的不對勁兒。
似有一只隊伍,迎著火勢,朝他們這邊襲來——
“愚蠢至極!”
木風冷笑。
“一群錦衣玉食養著的侍衛,還敢跟我們的兄弟硬拼?做什么春秋大夢!”
“老子的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