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的驚呼被鎖在喉中,下一刻,身體一麻,竟癱在馬上,一動不能動。
赫連栩!
蘭溪心頭大恨。
這廝竟然點了她的穴!
赫連栩眼底滑過一抹得意。
這種小打小殺的場面,女人出來干什么?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他擔心。
身上的長衫一揚,遮住蘭溪的半邊身體,赫連栩上馬之后,一手環住蘭溪的腰線,一手接過那即將墜地的長劍。
踹了馬腹兩腳,連人帶馬,朝那木風和劉仁忠處躍去——
……
死亡,如影隨形。
焰火之中的血腥氣,彌漫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終于散去。
火已被尸體撲滅。
方圓三里的草木之上,全都是殘斷的尸體。
大部分,都穿著看不清本來面目的麻衣布衫,屬于盜匪的尸體。
五十多個茍活下來的盜匪,被蘭家軍用繩子綁住手腳,綁成人彘,又用繩子穿起,擺了很長一段路。
剩下的二百多個盜匪,皆亡命在此。血色,將昏黃的草地,染成了猩紅色。
遠處的叢林時不時有野獸閃動,被這血腥之氣吸引過來,又被空氣中的煞氣逼退,不敢上前。
人類若狠起來,野獸難項其背。
兩位當家的都還活著。
木風被砍去一條手臂,綁在干枯的樹干上,刀口處的血液,仍在不停地往外滲血,那血液倒灌在他人高馬大的軀體上,有種野蠻的殘忍。
劉仁忠則因為并不擅長戰斗,沒有上戰場,除了外表狼狽些,身上沒受什么大傷。
同樣的,也被綁在一棵樹上,動彈不得。
他二人,眼睜睜看著自己手下的精兵強將,被這群京城來的侍衛,給殺得片甲不留,尸無完尸,駭得面色慘白如紙,渾身發抖。
在他們對面幾丈外。
長裙染血的凝霜和腮雪,慌張地將被解了穴的蘭溪,從馬上扶下來。
擔憂不已。
“主子!您萬事交給侍衛來啊!怎么自己先上了?”
“奴婢想跟著沖過來,卻被凌統領他們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您……”
“主子!下次再有這種事,奴婢就算是死,也不會讓您這么貿然的沖出去!”
若非赫連栩出馬,蘭溪覺得,自己估摸也兇多吉少了。
那會一腔熱血上頭,來不及計算成敗得失,就這么沖了。
如今回想起來,確實莽撞。
便安撫道:“你們放心,下次我必不會如此沖動了。”
語罷,流轉的目光落在赫連栩身上,想到剛才他那緊抓著自己腰線的手,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這廝……明明有一百種方法讓她撤離戰場,卻偏偏要攬著她……看他殺人
“赫連栩,我警告你——”
話未說完,忽然被打斷。
“救命啊——郡主姐姐,求您救我娘一命!”
少年哀戚的聲音,由遠及近。
那單薄瘦弱的身體,背著一個諾大的婦人,避開尸體,踉踉蹌蹌地往這邊跑來——
蘭溪長眸微瞇,看清了那少年的五官。
竟是被她安置在帳篷之中的,符氏的獨子符笙,還有他那姨娘出身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