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角處放了艾葉的香熏爐,玉染生煙。
此情此景,確實不該拒絕。
蕭長卿垂眸,在那琥珀色的液體中,看見了自己漆黑的、不帶任何感情波動的雙眸。
原來,自己那好表妹讓他多提拔提拔桑貴妃,是這個意思。
原來,這位看著已經自暴自棄的桑貴妃,竟藏了這般隱晦的心思。
有用嗎?
蕭長卿眼底滑過淡淡的厭惡。
他已警告過她很多遍了。
看在當年救命之恩的面子上,他給她貴妃之位,給她一世優渥的生活。
可她偏偏不聽,偏偏不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想要更多。
恩情,總有用盡的時候。
不是嗎?
蕭長卿接過那杯子,最后一次問他,“真的要讓朕喝嗎?”
那一瞬,桑貴妃以為他看透了她的把戲。
手心緊張的冒汗,但咬咬牙,想起韋如霜的慫恿,還是開口道:“這酒,是西域的羌族獻供的,雖然辣喉,但喝到胃里比中原的清酒要舒服,陛下賞臉嘗嘗……”
蕭長卿深深看了桑貴妃一眼,在后者忐忑又期待的眼神中,將被里的酒水,一飲而盡。一股辣意,直沖頭部。
與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酸澀的味覺,在他喉間跳動一瞬后,便落入肺部。
飲完盅酒,蕭長卿將那杯口對準桑貴妃,聲音溫和,眸光深邃。
“味道確實不錯,再來一杯。”
桑貴妃愣住。
下一刻,驚喜地拎起酒壺,繼續為他滿上。
“陛下既然賞臉愛喝,那就多喝幾杯?”
蕭長卿連飲三杯。
而后,雙袖微抬,掠起衣角,順勢坐在主位上,狹長的眸子望向那跪了一地的宮妃女眷。
“都回自己位置上坐著。”
嬪妃們對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底的激動和喜色。
陛下……今日竟要來和她們共宴!
一個個婉轉起身,用千嬌百媚的聲音對蕭長卿道謝,接著,如花蝴蝶一般,邁著盈盈地步子,抖動著自己身上色彩斑斕的輕紗和流蘇,嬌矜貴氣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赫蓮娜落座后,仗著自己是殿內除了桑貴妃之外最大的主子,盈盈起身。
一身石榴紅輕紗長裙掩映著她嬌媚動人的身姿。
眉眼一彎,笑得如那畫中狐仙。
“陛下,您既喝了姐姐的酒,是不是也該喝妾身的酒了?”
赫蓮娜雙手舉杯,微微上抬,和蕭長卿遙相對視,媚意難抵。
“妾身先干了,陛下可不許反悔哦。”
語罷,揚起纖細潔白的下巴,將那清酒灌入喉中。
可能是因為吃醉了酒,手有些不穩。
一半的酒滴順著脖頸滑入那雪一般的胸口深處。
她無辜地放下酒杯,右手慌亂地擦拭著胸口和脖頸,那雪白的肌膚上,很快,便浮上一抹殷紅……
看的人血脈噴張。
就連那站在柱子旁等著伺候貴人的太監,都看不下去了。
深恨此生再無此艷福。
主座之上,桑桑被這一幕給氣到了。
陛下是韋昭儀給她請來的,這赫蓮娜亂發什么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