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卿避而不談,“做好朕吩咐你的事,少不了你的好處,其他事情不是你該擔憂的。”
蕭長卿又匆匆說了兩句,敲定了數量和時間后,便匆匆離開。
看著他那略顯疲憊的身影,韋如霜心頭的不安之感,越來越重。
……
揚州七日如長夢,一朝夢盡滿城空。
白色的冥幣灑滿了大街小巷的每一個角落。
穿著白衣,帶著白帽,踏著白靴的孝子賢孫們,手持竹節做得手杖,簇擁著,走在這一行送葬的隊伍最前,一邊灑淚,一邊痛不欲生。
“相公……你怎么就撇下妾身一個人了啊……”
哭訴的,是領頭的婦人,監御史的妻子徐氏。
徐氏并非監御史的結發妻,但就是因為老夫少妻的組合,她頗得監御史的寵愛,雖然成婚多年膝下并無子嗣,可這無法阻攔夫妻二人相濡以沫,彼此依賴……
因此,徐氏越哭,淚流的越多。
哀色,也傳染給更多的人。
包括那對原配生出來的子女,還有那一應小妾和庶子庶女,都巴巴地過來勸慰她。
“母親,您別哭了,相信都尉府一定能查出真兇,還我們一個清白的。”
“母親,您這樣難過,父親若泉下有知,只怕連孟婆湯都舍不得喝,要做奈何橋的一抹孤魂了……”
“母親……”徐氏撐著淚意,語氣也一點一點變得堅定起來。
“你們放心……母親……母親一定要給你們父親報仇!”
查出真兇,讓殺人者遺命償命。
……
“殺人者”曾經的主子,正坐在那頂樓的高臺之上,一身素色提花銀紋長裙,將她本就纖細瘦弱的身形,勾勒的如同那隨時便會被風吹潰散的流云一般。
她的手中也拿著幾片紙錢,紙錢的顏色,如同發上那朵白玉簪一樣。
一樣的慘白。
冥幣紛紛揚揚從她手中灑落,她看著那將近百米的送葬隊伍,嘆了一聲。
“此事,哀家也有錯。”
腮雪不樂意了。
“娘娘您有什么錯?這錯處全在赫連栩那家伙身上!”
“若等下次再見他,別指望著姑奶奶能給他一個好臉色!”
腮雪越想越氣,眸光兇狠。
蘭溪無奈地搖了搖頭。
有時候,并不是親手殺人才有罪。
雖然,她手下也有過許多亡魂……
蘭溪抬手,看著那纖塵不染的,潔白細長的雙手,心頭忍不住自嘲。
誰知道呢?
這雙手曾見過多少血,將來又要過手多少血……
樂器和嗩吶的聲音漸行漸遠,蘭溪在送葬隊伍的最末尾,看到了她那便宜“舅舅”,王薪生。
仍是坐著輪椅,不過輪椅上的罩子變成了純白色,王薪生雖然仍穿著一身灰衣,但束發的發冠,則換成了澄明的白色。
他的背后,兩個披著純白布衣的男子,推著他的輪椅,和著棺材移動的速度,慢慢往揚州城城郊移去。
監御史趙一川就是揚州城人,祖籍,也在揚州。
今日,便是要將其送到祖墳下葬。
好在距離只有幾公里,一群人走個把個時辰便到了。
似有所感一般,正雙眸禁閉,任由侍衛推著前行的王薪生,突然感覺到了某處射來的眸光,緩緩抬頭,正好和蘭溪那深不見底的瞳孔撞了個正著。
他忍俊不禁。
初遇那日,他在樓上她在樓下。
今日,身份竟換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