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女兒唯一的血脈啊,也是她唯一的血脈……
壓下那澀意,笑道:“總之,在王氏這些日子,但凡有任何不如意的地方,一定記得和我提……”
蘭溪挑眉,眸帶試探,“沒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不過既然您這么大方,有個小小的請求,不知您是否同意?”
史氏忙打起精神,笑容慈愛,“你盡管提。”
蘭溪和她對視,一字一句道。
“聽聞我父親和妹妹都在王府,我這才趕來此地,如今妹妹見到了,我那老父親,可否讓我見一面?”
史氏的笑容頓住。
“此事……之后……”
蘭溪忍不住冷笑,“這就是你口中說的,但凡我有什么要求,你皆能滿足?”
史氏一雙美目,不安地挪到別處,不敢再和蘭溪對視。
心頭,卻忍不住嘆息。
從溪兒這邊算起,蘭衡是從小教養她長大的父親,生養之恩重若泰山,受她如此惦記,甚至不遠千里從京城趕赴江南,也在情理之中。
可從她這邊算起……
這蘭衡……真真是世上頭一號混賬!
當初哄走她嬛兒時是怎么承諾的?說要給她一世安穩,一生福祿。
可這混賬玩意,為了要一個兒子來繼承家業,竟然不顧嬛兒的安危死活,在大夫多次勸阻和警告下,仍讓她繼續受孕。
最后……
還死在了產床上!
天知道,當初嬛兒難產身亡的消息從京城傳來時,她天都快塌了,恨不得帶著一匹白綾奔赴京城,將蘭衡勒死在嬛兒的墓碑前。
她好好的嬛兒……
若不嫁他,滿江南的俊秀兒郎,不是任嬛兒挑選嗎?
在她眼皮子底下盯著,嬛兒又怎會年紀輕輕,便身隕而亡!
因此,數月前,在將蘭衡捉回王氏的第一日,她便親自動手,將蘭衡扔進那后山的牢獄之中……
吩咐后山的那群瘋子們,好好伺候這個混賬!
只是……
她心里暢快了,如今面對溪兒,卻不知作何解釋……
還是身后的嬤嬤看出了她的為難,上前一步,解釋道。
“小小姐,您父親總歸在王氏,性命無虞,您不必太過擔心。”
“該讓您見的時候,自然會見了。”
蘭溪唇角譏諷的勾起,“這般和稀泥的說法,哀家都聽了一路了。”
“你們且給個準話,什么時候該見,什么時候不該見?”
看這群人推三阻四的態度,想必父親在王氏的境況,比她想象的還要凄慘。
那個自小跟在她屁股后的絮兒,如今見面不識,對她充滿敵意,那父親呢?
再見面,難不成要對她拔刀相向?
蘭溪不敢想象,更不敢拖延。
多拖一日,便多一日的風險和變故。
“還望老夫人給個準話。”
蘭溪狹長的眸線,瀲滟生輝,輝光盡頭,則是掩藏的鋒芒和厲色。
“若你們王氏的目的,是將我拖在此處,那我自有往京中送信的法子,到時候大家兵戎相接,刀戈相見,戰場上見真招。”
“你王氏雖然布局隱忍百年,可應該……還沒做好同朝廷宣戰的準備?”
否則,上一世,她囚居冷宮那幾年,早該聽到王氏造反的消息了。
史氏嘆了一聲。
這份氣度,這份威勢,不愧是當朝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