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
蘭溪眸色凝重地打斷青鸞。
“你自小生活在農家田園,自然不太清楚那位圣人的履歷,也不太清楚他在天下文臣心中的地位。”
“蘭氏雖然執掌文脈,但也只是近百年的事。”
“可史氏……但凡有族人振臂一揮,半個江山……”
后面的話,蘭溪沒再說。
但凡是讀書人,無人不受史氏垂恩。
青鸞這話也只能在她面前說兩句牢騷,若是被外人聽到,文臣的唾沫星子都能將她淹死。
……
蘭溪所料不差。
前朝的風聲呈一面倒的態勢。
首當其沖之人,是一位身穿黑色官袍的年輕男子,他的官袍上的紋案,并非是常見的仙鶴龜類,而是一道簡約古樸的云紋。
他的身形挺拔如松,眉目清秀有余,側臉,卻橫了一道狹長的疤,從下嘴角貫穿到左眼眼角。為他清俊的五官,添了三分冷煞和威嚴。
不是別人,正是蘭溪麾下之臣,御鳳臺正二品司禮監,被她從大牢中救出的作弊學子韓允文。
這一朝恩科的狀元,如今也才是從六品的仆射郎。
可韓允文明明是作了弊的學子,卻得太后青眼相待,搖身一變,成了大安朝史上最年輕的正二品大員,有向皇帝提請奏章單獨議事的資格……
這番際遇,羨煞天下學子。
那些來自大江南北的投名狀,如同雪片一樣,飛向了芝蘭殿,飛向太后娘娘的御鳳臺,盼望某一日得見鳳顏,搭上這飛天的門路,一朝青衣變朱衣。
因這等關系和因緣,韓允文在眾大臣中的身份,毀譽參半。
此刻,他手捧長芴,來到帝王尊前,朗聲道。
“啟稟陛下,史氏嫡長女史嫣然攜百抬嫁妝進京,自請嫁入皇室,以期與陛下同治天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龍椅之上,蕭長卿的眸光被那冠冕上波光粼粼的珠色遮擋,讓人看不出他眸色中掩藏了多少難言之意。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后的意思?”
帝王冷淡的嗓音,回蕩在金鑾殿上。
韓允文皺眉,又往前進了一步。
“微臣尚未有如此臉面,能請動史氏嫡女。”
“娘娘久居深宮,不問朝政,更不會插手陛下迎娶皇后之事。”
“如今,是史氏女自請入宮……還望陛下盡快給個章程,看看是何日迎娶這史氏女為后。”
韓允文是蘭溪一脈的,自然知道這史嫣然的背后,也牽扯到了蘭氏的利益。
因此,他挺身而出,為史氏和蘭氏之間的合作,搭橋牽線。
有人樂得見史氏女嫁入皇室。
有人則對此嗤之以鼻百般阻撓。
韓允文話音還未落,那一直陰沉著臉的韋安懸,披一身紅袍,冷笑著堵在韓允文面前,輕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態度囂張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