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莘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是制书。”</p>
“据说朝廷好像找到了一种新的可以印制书籍的方法，这次找弟子过去，大概是借用师父的名头，想要推广吧。”</p>
齐老摸了摸胡子，“那你怎么想？”</p>
钱莘咬了咬下唇，看着温和看着自己的师父，还是回答道，“弟子想去。”</p>
钱莘当然知道师父不喜朝廷，可是相对于给自己学识的师父，养育了自己的大晋在钱莘的心中还是更为重要的。</p>
“哦？不考虑一下吗？”</p>
仿佛害怕看到师父失望的目光，钱莘低着头道，“已经考虑好了，这一次过来，是想要向师父辞行的，多谢师父这段时间的培养……”</p>
只是还不待钱莘说完，就听到齐老轻声一笑，“得啦得啦，虽然我看不上朝廷，但也没有阻碍弟子前程的道理，你要去就去吧，做什么这种仿佛生离死别的样子……”</p>
钱莘闻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齐老见了，忍不住失笑，“怎么，以为我会逐你出门？”</p>
钱莘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他确实是这样以为的。</p>
他记得，齐老以前有一个弟子，就是因为做了朝廷的官被他逐出师门的呀！</p>
他还以为齐老不会同意的。</p>
齐老见了忍不住又笑了笑，“人各有志，我虽然对前朝观感不好，对大晋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弟子若是想要报效国家，我也不会拦着。”</p>
“可是……”</p>
“可是什么？”</p>
钱莘看着齐老道，“可是之前您的弟子……”</p>
齐老叹了口气，“我逐他出门自然不是因为他应了朝廷的征辟，而是这个人心术不正……当时可以被推举的足有五人，但是另外四人都在此期间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我后来才知道，这竟然与我弟子有关。”</p>
“我可以理解年轻人的野心，我年轻的时候也有野心，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的弟子为了他的野心而违背他的良心。”</p>
“师父……”</p>
齐老看着钱莘尚且青嫩的脸庞，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到无愧于心。”</p>
钱莘点头，齐老这才又笑了起来，吩咐仆人去给钱莘收拾行李。</p>
“谢谢师父。”</p>
“这有什么当谢的，记得，好好做事，好好做人。”</p>
“嗯！”</p>
钱莘这边无比顺利，本以为会就此脱离齐老的门下，钱莘还十分不舍，几个月的相处，他也早就已经将这个和蔼宽厚的长者当成自己的师父了呀，可是万没想到，齐老居然还要他！</p>
钱莘十分高兴，等到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准备去向齐老辞行。</p>
只是让钱莘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正院的时候，他不止看到了一个齐老，居然还看到了齐老旁边打包的行李和一副要出远门样子的仆人。</p>
钱莘：“……师父？”</p>
齐老见到钱莘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道，“怎么样？意不意外？”</p>
“师父你这是？”</p>
“和你一起呀！”齐老笑眯眯的说道。</p>
然而钱莘整个人都不好了，齐老要和他一起？一起上京？</p>
要知道齐老已经几十年没离开过江南了呀！</p>
“师父你怎么会突然……想要离开？”</p>
齐老看够了徒弟惊讶的表情，这才继续回答道，“你当我以前不想要出门吗？我年轻的时候底子好，还能到处走上一走，可是年纪大了以后就走不动了，自然就在一个地方定居了。”</p>
“可是师父不是还可以坐马车吗？”</p>
听到弟子的话，齐老忍不住摇头叹道：“就是不想坐马车，我才不动地方的呀，马车晃来晃去的，你家师父我晕车晕的厉害，自然不想到处走。”</p>
钱莘：“……”</p>
所以这就是您老人家连皇帝三请四请都请不动的原因吗？</p>
想到远在京城的皇帝，钱莘忍不住为他点了根蜡烛，没想到他拼输的不是师父的倔强，而是马车太晕。</p>
对这个理由无话可说，齐老还继续说道，“这不是北面刚刚修了一条路吗？据说被誉为南北天路，百姓们引为神迹，为师也去看了看，道路平整实为罕见，就连师父都不清楚是如何制造，但是不管怎么制作的，在那路干了以后，为师用马车去试了试，没想到居然一点也不颠簸。”</p>
齐老说的眉飞色舞，“我都好久没出去看看了，眼下这路，我坐着马车居然不晕，我当然要出门四处走走看看了！”</p>
钱莘：“……”</p>
他还能说什么呢？简直无话可说！</p>
“而且你既然接受了朝廷的征辟，正巧为师对这几年朝廷的变化也有点好奇，索性与你一起去京城看看，你看，我行礼都收拾好了。”</p>
钱莘：“……”</p>
怪不得师父昨天没骂我！</p>
钱莘感慨自己实在是太年轻，不过心里的喜悦却一阵阵不断涌上来，可以不用和师父分离，实在是太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