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未满三百年，却是天下第一妖。</p>
天下之大，名山绝境，不知藏着多少异种，然而却让一条大黑狗后来居上，坐上了那天下第一妖的宝座。</p>
如果将人类修士也算上，放眼四海山河，那也是足以跻身天下前五的大高手。</p>
“厌王……”张凡若有所思。</p>
那只大黑狗，他曾经在三尸道人的记忆中见过。</p>
三尸道人青年时代，它便跟随左右，见过童年时期的楚超然，一人一童一狗，在那荒芜战乱的岁月，几乎走过了大半个华国。</p>
六十年前，甲子荡魔。</p>
三尸道人于东岳之巅陨灭，从此之后，那只大黑狗便遁入无为门祖庭道观，再也未曾踏足红尘半步。</p>
“厌王，你见到的那位青年是厌王？”张凡有些不可置信道。</p>
穿着黑皮衣，戴着黑墨镜，沿江而行，顺手从渔贩手中买下了当初连精怪都还不是的余凫。</p>
这样的画面出现在张凡的脑海中，显得有些虚无缥缈。</p>
“应该是吧。”余凫凝声轻语。</p>
“我跟他缘分很浅，只有一面之缘，他将我放生，恐怕也只是随意而为。”</p>
对于那样的存在，连精怪都不算的小鲤鱼实在算不得什么。</p>
然而，那般大人物不经意的举动，却彻底改变了余凫的命运。</p>
“张凡，你知道鱼化龙吗？”余凫话锋一转，突然道。</p>
张凡轻“唔”了一声，点了点。</p>
从古至今，便有“鱼跃龙门，登天化龙”的传说。</p>
据传，天下山河之中，藏着一道龙门，每年盛夏之时，雷霆交织，那座龙门便会在入海口显现，只要水属一类越过龙门，便能够引天火炼去凡身，化为真龙。</p>
“鱼跃龙门……”余凫自嘲道。</p>
“鲤鱼有龙性，却无龙相，鱼化龙，便如人成仙一般，是梦……遥不可及的梦……”</p>
“然而，即便这样的梦，也只有那命中注定的鲤鱼可以去做。”</p>
“什么意思？”张凡不解道。</p>
“所谓龙门，并不是真正的一扇大门，而是鲤鱼颅顶三寸之地，就如同人类眉心处的灵台一般……”余凫轻声叹道。</p>
“据说，真正有龙性的鲤鱼，生来这里便有一处凸起的灵骨，也就是龙门，只有它们才能做鱼化龙的美梦。”</p>
传言，这样的鲤鱼，一旦修炼有成，日久年深，龙门便会裂开，沐浴天火，从中蜕变出一道新的身躯，也就是所谓的鱼跃龙门。</p>
这就跟“虫蛹化蝶”，“金蝉脱壳”类似。</p>
前些年，钱塘江涨潮之后，曾经有一张奇异的鱼皮漂浮上岸，质地罕见，就连刀刃都划不破，有人说，这便是鱼化龙之后蜕下的皮壳，后来便一位海外富商花费重金买走。</p>
“我生来便无龙门灵骨，是那最平凡的鲤鱼。”余凫轻笑着，仿佛对于这样的命运早已释然。</p>
众生皆是如此，来时各个都是主角，可是在这红尘中辗转翻腾，渐渐接受了自己平凡的命运。</p>
“不过我比其他同类更加幸运，凭着本能修行，厌王将我放生之后又过了二十年，终于成了水中的精怪，再也不用害怕被人类捕捞，成为那盘中餐……”</p>
言语至此，余凫稍稍一顿，看着鱼缸中那自由自在的小鱼，幽幽道。</p>
“也就是那一年，或许如厌王预言那般，我遇见了生命中的第一位贵人……”</p>
“她是一位坤道，便在青城山下修行。”</p>
“青城山！”</p>
张凡沉默不语，命运的丝线终于将余凫与这名动天下的道门名山联系到了一起。</p>
“她常来江边，见我已成精怪，非但没有出手降服，反而发了慈悲点化……”</p>
余凫的眼中透出一抹被岁月尘封的柔情。</p>
“十年间，她常来江边为我说法，传授道理，有时，月明中天，她来了兴致，也会对江吹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