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江玄瑾起身就打算走。</p>
“喂。”陆景行喊住他，“珠玑近日可好？”</p>
不悦地回头，江玄瑾道：“阁下既与长公主情谊匪浅，又为何如此关切旁人？”</p>
废话，这两人是同一个，情谊匪浅当然得关切一下了。陆景行撇嘴，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摆手就道：“当我没问。”</p>
江玄瑾冷笑，拂袖离开，也不去廷尉府了，径直回了墨居。</p>
觉得自己怀疑错了人，接下来的两日，江玄瑾都呆在墨居里陪着白珠玑，任她调戏打闹，态度十分宽容。</p>
怀玉一度觉得天上是下红雨了，从窗户伸出脑袋去看，小声嘀咕：“也太难得了吧？”</p>
伸手把她拽回来，江玄瑾道：“好生更衣。”</p>
今晚宫中有宴，老太爷一早就让人送了几套礼服来让他们选。怀玉回头看了看，发现江玄瑾已经换好了一身暗绣仙鹤的银织宽袖袍，身姿挺拔，华茂春松。</p>
怔愣片刻，她突然想，这样风华绝代的一个人，要是有个孩子，会长什么模样？</p>
见她呆立着不动，江玄瑾轻轻摇头，过去伸手，将她腰侧的系带一一系好。</p>
“宫宴上人多，你跟着我些，莫要跑丢了。”</p>
“嗯。”漫不经心地应着，怀玉一心摸着他胸口的绣纹。</p>
别人绣的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她那么认真，短短四个字，现在都还没绣完。</p>
轻轻拍开她的手，江玄瑾拧眉：“进了宫要规矩些。”</p>
“知道啦！”回神笑了笑，怀玉抱着他的胳膊就随他一起往外走。</p>
“主子。”青丝低喊她一声。</p>
怀玉回头，就见她朝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p>
是都安排好了？怀玉颔首，若无其事地继续看向前头。</p>
喜乐宫很大，是皇室专门用来开宴的地方，离明山宫不远。江家的人一到，里头登时更热闹了些，不少人上来寒暄，东拉一个西扯一个，没一会儿就把江家众人给扯得四散了。</p>
怀玉是一直跟着江玄瑾的，他负责与人说话，她就负责吃面前桌上的东西，分工明确，合作愉快。</p>
只是，没过多久，这些个朝廷重臣们就趁着月圆佳节上下无忌，开始劝酒了。</p>
依稀记得江玄瑾的酒量不太好，看着面前徐仙敬上来的酒，怀玉很是护内地道：“云大人韩大人还在座，将军如何能先让君上喝？”</p>
徐仙挑眉：“君夫人连酒都不让君上喝？”</p>
“不是不让喝，得有个规矩呀。”应付这群人，李怀玉简直是熟练得很，“云大人刚升了官，于情您是不是得先同他喝一杯？”</p>
有道理！徐仙立马看向云岚清，后者神色复杂地看了这位君夫人一眼，端着杯子一饮而尽。</p>
“好！”韩霄傻兮兮地在旁边鼓掌喝彩。</p>
云岚清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好什么好？你是不是也该喝？”</p>
“为什么？”韩霄不解。</p>
端着酒盏往他面前一放，云岚清道：“平日里我就没少为你操心，让你喝杯酒你还问为什么？”</p>
这倒也是哦？韩霄点头，跟着就耿直地灌了一杯下去。</p>
本都是来敬他的酒，眼下竟然自相残杀了起来。江玄瑾看得好笑，觉得这群人其实也挺有意思。</p>
然而，就算有怀玉替他挡酒，宫宴上人实在太多，左右也得喝上几杯。江玄瑾喝了两杯就沉默着不说话了，拉起她就往喜乐宫边上僻静的地方走。</p>
怀玉了然，半扶着他问：“醉了？”</p>
“没有。”他硬邦邦地答。</p>
低笑出声，李怀玉寻了一处假山石让他坐下，温柔地道：“我去给你倒杯茶，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p>
圆月高挂，宫灯四明，远处觥筹交错的宴席上笑闹声不断。江玄瑾醉眼朦胧地看着面前这人，很是乖巧地点头：“好。”</p>
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怀玉没忍住，狠狠亲了他一口，然后提着裙子就走。</p>
若是没醉，江玄瑾还能察觉到她走的不是回宴席的路，可他醉了，脑海里只记得她要他在这里等。</p>
那他便等。</p>
端端正正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江小朋友眼巴巴地看着前头那没人了的路，想着等她回来，非得要表扬两句。</p>
然而这次，他等了很久，眼前那条空荡荡的宫道上也没人再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