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你哭起来的样子特别丑,像个长歪了的倭瓜。我这儿还受着伤呢,你能不能善良点儿?”</p>
深吸一口气,李怀玉把刚刚的悲伤都咽回了肚子里,眯眼捏了捏拳头:“你想不想看看真正长歪了的倭瓜是什么样?”</p>
不着痕迹地往床里头挪了挪,陆景行痛苦地道:“你有没有人性?自个儿让我骂,骂了又想欺负我这毫无还手之力的病人?”</p>
“我看你这说话的样子,不像是有多难受啊,舌头很利索!”怀玉咬牙,“让你骂你就真骂这么狠?”</p>
“自然,你我谁跟谁?还客气不成?”陆景行状似玩笑地说着,看她的眼神却是十分正经。</p>
她和他之间,本就是不用客气的。</p>
李怀玉听懂了他的意思,眼眶更红。</p>
是不是就是因为身边有了陆景行这么好的人,老天爷觉得她太过好命,所以才给她相应的坎坷以求公正?</p>
这么一想,心里倒是好受了很多。怀玉捏着被子擤了擤鼻涕,再狠狠地抹了把脸。</p>
“喂……”陆景行虚弱地道,“这是被子,不是帕子。”</p>
“不都可以用来擦脸?”怀玉满脸疑惑,“有什么不同吗?”</p>
气得差点背过去,陆景行咬牙:“的确没什么不同,好比殿下的脸和这边城的墙,都厚得可以用来御敌。”</p>
“过奖过奖。”擦干净脸,怀玉伸手就轻轻将他掩着的衣襟掀开。</p>
胸前横贯捆着的白布已经是被血浸透了,她皱眉:“为什么不换药?”</p>
“还能为什么?”陆景行抿唇,“疼。”</p>
他已经换了几次药了,伤口凝结太慢,一直浸湿白布。这一包一拆的实在折磨人,索性就这样了。</p>
冲鼻的血腥味儿,激得李怀玉一个没忍住,跑到窗边又是一阵吐,将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去。</p>
“喂,这就有些过分了吧?”陆景行直翻白眼,“都没让你看伤口,你吐什么?”</p>
吐舒服了,怀玉端茶漱了口,才坐回床边去:“你怀孕也会吐的。”</p>
“你才怀孕呢,我一个男人……”陆景行张口就想骂她。</p>
然而,话一出口,他好像终于反应过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愕然地抬起了头。</p>
怀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先前祁锦还说不太确定,但看现在这模样,应该是真的。”</p>
“……江玄瑾知道吗?”陆景行皱了眉。</p>
“应该不知道。”怀玉勾唇,“不然就不会放我走了。”</p>
本来还只是身上的刀口疼,现在倒是连脑袋也疼起来,陆景行咬牙:“祖宗,你明知道这是个坑,还全心全意往里头跳呢?”</p>
知道早晚要出事,怎么能怀上身子?</p>
不,不止怀身子,她压根就不该碰江玄瑾,伤心还不够,还要搭上伤身?这怎么看都是稳亏不赚!</p>
“当时……情况有些不一样。”怀玉干笑,“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我能好好过下去的。”</p>
“你也曾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李怀麟都会站在你那边。”陆景行简直要气得三魂离体,“你哪次的以为是对了的?!”</p>
双手放在膝盖上,怀玉低头,知道自己理亏,硬着头皮乖乖挨骂。</p>
“怀着身子……你怎么不早说啊?!还在大牢里呆那么久,还一路从京都赶到这里?”他撑着身子都要坐起来了,扭头朝着外面就喊,“招财!”</p>
怀玉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按回去:“你骂归骂,别乱动啊,伤口还在渗血呢!”</p>
陆景行瞪眼看着她:“你还敢说话?”</p>
“……”这股子气势实在压人,李怀玉头一次在陆大掌柜面前怂了下来,撇撇嘴,不吭声了。</p>
招财进来,胆战心惊地问:“主子,怎么了?”</p>
“去把堂前的大夫都请过来,再把隔壁的厢房里的被子床单换一换。”脸色有点苍白,陆景行指了指床边这个祸害,“最后把她给我扔进去!”</p>
招财吓了个够呛,看看旁边这位主子,抖着嗓子道:“奴才不敢啊……用请的行不行?”</p>
有人跟在后头进来,闻言笑道:“掌柜的说说而已,你若真敢扔,他定打断你的手。”</p>
“就梧!”看见他,李怀玉跟看见救星似的,起身就道,“陆掌柜今天好凶啊!你快来救救我!”</p>
在她面前站定,就梧先行了礼,然后摇头道:“换做是我,我也凶。您这是不打算要命了?这身子本来就差,您还敢这样折腾?”</p>
怀玉很冤枉:“是我要折腾吗?我还不是被逼无奈?”</p>
“别说了。”就梧指了指外头,“陆掌柜的伤也不轻,您先放过他,别再气他了,去隔壁吧,等会让大夫过来把脉。”</p>
“哦……”委屈巴巴地点头,李怀玉再看陆景行一眼,见他闭着眼一副不想理她的模样,耸耸肩,跟着就出门左拐。</p>
“我问过清弦和白皑了。”就梧回头,看着陆景行道,“殿下有孕一事,江家有人知道,但瞒着没告诉紫阳君。”</p>
陆景行睁开了眼:“那他最好别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