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逐渐露出“卧了个大槽”的复杂神情。</p>
院长见状害怕极了，连忙慌张解释：“黄主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可没坑你舅舅啊！住院费都是有发票的！你也知道的，区里每年都要来检查的！”</p>
“我知道，我知道……”</p>
黄清清不住摇头，“你给我舅妈打个电话吧，让她过来一趟，我跟她讲清楚。”</p>
“啊？好好！哎哟，就这种家属最烦……”</p>
院长下意识地吐槽，可吐到一半，脑子又突然反应过来，她赶忙刹住车，自欺欺人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对副院长道，“X院长，你带黄主任去218，我先给打电话！”</p>
转头匆匆离去，心里直呼黄主任家怎么会有这样穷困潦倒的舅舅？</p>
她的医院院长妈和大学教授爸，手指缝里随便露点东西出来，都不该让她妈的亲哥混成这样吧？莫非黄主任她现在的妈，其实是她后妈？！</p>
不然这事儿根本说不通啊！</p>
……</p>
“大舅？”黄清清跟着副院长进了房间，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宁国强的床边喊了声。</p>
这一声大舅，她大概有四五年时间都没喊过了。</p>
记得上一次喊大舅，她都还不认识她老公祁梓豪。</p>
可一转眼，她连孩子都3岁了。</p>
孩子满周岁的时候摆酒，宁国强已经中风瘫痪，一家人似乎只有宁毕书独自过去吃了顿饭，她也没收宁毕书的红包，当时纯粹就是多添双筷子。</p>
饭桌上的主角，也是彼时刚考进市府办的宁前。</p>
再更往前一点，她和祁梓豪结婚那天，X州最豪华的酒店里，摆了足足56桌。那天挨桌敬酒的时候，应该就是她距今最近也是最后一次，喊宁国强大舅。</p>
酒杯一碰，匆匆忙忙，最多两秒钟就过去了。</p>
后来她每年过年，要么值班、要么就懒得参加家族团拜，基本没再见过宁国强。</p>
再往后，她和宁国强见面，就围绕着公事来了。</p>
仅有的两次见面，均以条件不符合，没给宁国强办提前病退。今年本来是想给先给宁国强办个残疾证，可还没开春来得及找人，宁毕书就先破釜沉舟了。</p>
这一下子，看来也没必要了。</p>
“清~清？”宁国强半侧偏瘫，口齿不清。</p>
见到黄清清这个外甥女，却是非常欣喜。</p>
黄清清笑了笑。</p>
副院长给黄清清搬过一张椅子。</p>
黄清清在床边坐下来，可忽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今早本就是临时起意过来的，思来想去，只问出一句：“舅舅，你想我吗？”</p>
“想！想啊……”宁国强一张嘴，就差点流下眼泪来。</p>
瘫痪的这两年，家里的亲戚鲜少有来看他的。</p>
看他次数最多的是宁毕书的奶奶，大概来了三四回。</p>
然后就是宁国荣和宁晓红，刚瘫痪的时候，去看过一次。</p>
至于小一辈的，那就一个都没有了。</p>
“舅舅……大舅好久没见你了……”宁国强说话漏风。</p>
“唉……”黄清清满心叹息，抓起他的手。</p>
可冷不丁发现那满手的灰指甲，又狠一哆嗦，连忙松开……</p>
不知该说什么的她，只好转过头，又问起了副院长关于老人们在这里吃喝拉撒的事。</p>
倒是真有点周末加班的意思了。</p>
……</p>
黄清清在房间里度日如年，苦等了毕桂芬大概半个钟头。</p>
十点出头，当满头白发的毕桂芬走进房间时，黄清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毕桂芬一脸的憔悴，整个人瘦得面颊凹陷，皮包骨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