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老朱让他住胡惟庸的府邸有何用意？</p>
又或者纯粹是因为这座府邸空置着，又比较好？</p>
虽然他是后世人，不太在意这些，但想到胡惟庸的下场，心里总有点毛毛的。</p>
‘要不回头找机会让老朱给换个府邸？’</p>
‘这个蓝玉也真是恶劣啊，居然专门告诉我那是胡惟庸的府邸——他也不怕老朱怪罪？’</p>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得，刘宽一行人就随着众官员的队伍，到了午门前。</p>
刘宽虽然住得离紫禁城挺近，却是官员中来得相对较晚的。</p>
只见午门外两侧朝房中有不少绯袍大官，便是外面，也站了不少身着青袍、绿袍的官员。</p>
刘宽从赵成那里学习了几日的早朝程序、礼仪，知道官员到了午门外并非干等着，还得“打卡签到”。</p>
毕竟上朝的官员那么多，老朱不可能用眼睛去看谁到了、谁没到，这种事也不该他去注意。</p>
于是便有了“打卡签到”环节。</p>
早朝没有“迟到”的说法，因为迟到后是进不去午门的，故只有“失朝”一说。</p>
失朝者会被负责督察此事的礼科给事中弹劾，轻则被老朱批评、罚俸，重则丢官罢职。</p>
刘宽去午门外专门负责主持“签到打卡”的官员那里领了门籍，填名签到后便又回到广场上。</p>
此时已经入秋，虽然还未有霜露，却也气温颇低了。</p>
刘宽虽身份特殊，但他考虑自己只个员外郎，又是年轻人，便没有去朝房中跟那些绯袍大官呆在一起。</p>
不过午门外的广场上，其他官员都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谈，唯有他独自一人，身边却有几十名仪鸾司将士跟着，显得十分另类。</p>
就在刘宽觉得有点不自在时，苏铨过来了。</p>
这位上司依旧是面带和煦的微笑，问：“刘副郎今日第一次早朝，感觉如何？”</p>
“太早了，累。”刘宽如实回答。</p>
“哈哈。”苏铨笑了两声，不予评价。</p>
两人接着聊起科技司的事。</p>
“昨日我为那五名国子学学生办手续时，查看了他们的档案，对他们底细已有所了解。”</p>
刘宽露出好奇之色，道：“愿闻其详。”</p>
苏铨道，“那沈璘就不多说了，正如刘崧所言，乃率性堂优秀学生，诸生之中的佼佼者。”</p>
“剩余四人中，马梦阳、徐祯为诚心堂学生，但马梦阳入诚心堂不过半年，徐祯却已入诚心堂一年半。”</p>
“由此可见，那徐祯多半是学习不佳，故迟迟难以升入率性堂。”</p>
“另外，马梦阳有师长评价其多好杂书，喜奇技淫巧之物，或非因此怠慢了学业，或许也是和沈璘一般的优秀学生。”</p>
“至于李科、王敬二人，则都是广业堂学生，且已入学三年，按国子学师长评价，皆庸碌之辈也。”</p>
听苏铨说明五名国子学学生情况后，刘宽倒也不甚意外。</p>
昨天那种情况下，最后有冒出几个要到科技司为吏的，肯定会有投机之辈。</p>
毕竟从国子学出头，被举荐做官，并不容易，甚至颇难。</p>
到科技司为吏是不好听，但考虑到科技司新设，又明显受到皇帝重视，由吏转官的机会其实是比较大的。</p>
只不过由吏转官，将来难以升迁到较高位置罢了。</p>
可若是连做官都希望渺茫，有吏转官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p>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推举制的缺陷着实要比考试制度大很多——地方推举到国子学的学生，真未必都是优秀人才。</p>
而五个人中，能出现沈璘、马梦阳这两位可造之才，已算是让人惊喜了。</p>
时间在刘宽与苏铨的闲聊中，似乎过得快了些，不一会儿便有礼乐响起，又有专门的官吏，通知文武百官，按品秩官衔排队通过午门，入紫禁城上朝。</p>
虽只是常朝，但参与的文武官员亦多达数百人。</p>
好在大家都经过专门的培训，又有官吏维持秩序，都有条不紊地进入了紫禁城，来到了武英殿外。</p>
是，老朱的常朝既不在奉天殿、也不在奉先殿，而在武英殿。</p>
奉天殿是大朝会用的，修缮、保养不易，平日里都封禁着。</p>
奉先殿则算是老朱的办公室，自不会成为常朝之所。后世崇祯常在武英殿召集大臣议事，其实也有缅怀太祖之意。</p>
官员数百，并非所有人都能入殿听事、奏事。不过刘宽作为从五品的员外郎，倒是有这个资格。</p>
虽然对老朱的早朝颇为好奇，但刘宽谨记着赵成教导的诸般礼仪，跟着苏铨进了武英殿，便在其身后如眼观鼻、鼻观口地站好。</p>
他打定主意，今日早朝，只听不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