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孟晞离开后，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p>
他应该直接杀了那个女人才是。</p>
可是……</p>
轻柔的、解脱的、愉悦的，甚至有点疯狂的笑容，又在眼前浮现。</p>
她是愿意被他杀死的，由此会由衷感到高兴。</p>
为什么？</p>
她不害怕吗？</p>
她不怨恨他的狠毒吗？</p>
她为什么想要死去？</p>
一个个问题，不间断的出现，孟晞控制不住地回想自见面后，少女的一举一动。</p>
最开始他是不知道的，但是，自从那天晚上，他想要触碰对方，对方却正好醒过来，避开了他的手时，他就知道，曾经的孟雾清，后来改名叫时雾清的妹妹，是能看见他的。</p>
知道这一点后，再去观察对方，就会发现很多漏洞。</p>
她总是在偷偷看他，就像是什么生理性习惯一样，每隔几分钟，就要假装不经意、或者是想去做什么事，往他的方向望过来。</p>
她一直小心地避开他的眼睛，看他的时间也很短，好像只要确认他的存在就行了。</p>
最开始，孟晞以为，她是出于害怕和警惕，但是……现在想来，应该不是这样。</p>
但孟晞又说不出具体是因为什么。</p>
他越想越烦躁，又忍不住生出干脆把时雾清杀了的想法。</p>
鬼魂本就嗜血，感情淡薄，他刚才能放开时雾清，已经是个连自己都想不通的奇迹了。</p>
不明白……</p>
算了……直接回去把人杀了吧……</p>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骗了他，是事实。</p>
已死之魂的表情阴沉，浓郁的黑暗在眼底积聚着，他转身，就要回孟家。</p>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在往这边走来。</p>
小孩每走出两步，就回头看一眼不远处跟着的大人，确定大人还在后，才蹦蹦跳跳地继续往前走。</p>
大人露出宠溺的笑：“妈妈在看着你呢，不会让你走丢的。”</p>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远去了，孟晞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定在了原地，瞳孔剧烈收缩着，神情满是不可置信。</p>
“哥哥在看着你呢。”</p>
即便死后，也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在注视着你。</p>
不会让你一个人。</p>
“哥哥会一直看着我吗？”</p>
不知道。</p>
哥哥会离开吗？</p>
不知道，好害怕。</p>
想确认他还在我身边。</p>
——也就是一瞬间，孟晞理解了少女为什么不想被自己发现，却还是总是偷偷看向他。</p>
不是害怕被他杀死，而是……没有安全感，想确认他还在。</p>
那……</p>
也许，她还会想：</p>
“如果不是我约哥哥出来，哥哥根本不会死。”</p>
“死在哥哥手里，太好了。”</p>
“赎罪了。”</p>
想到这里，孟晞的心脏仿佛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一样，变为鬼后失去的那些浓烈情感，在这一刻，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中！</p>
而且，还要更加浓烈！</p>
他缓缓捂住自己难受的心脏，喃喃出声：“清清……”</p>
虽然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搞懂，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那就是，清清是在意他的，非常在意。</p>
手背上，被女孩滴上眼泪的地方，突然烫的生疼，那份疼痛从肌肤上开始，蔓延到全身，但是到了最后，后悔、愧疚、自责……竟然全被巨大的喜悦掩盖了。</p>
原来……清清是在意他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