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寂静起来。</p>
死一般的寂静。</p>
凝滞的气氛下，血腥味变得更重了。</p>
雾气凝结，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身上湿哒哒的。</p>
翻动折子的声音是那么清晰、清脆。</p>
人们甚至能感受到声音的实质，仿佛一柄毛刷，不断刷在自己的皮肉上。</p>
终于，子申将折子放下。</p>
“罢了，就依你所言！”</p>
一瞬间，大殿中紧绷的空气爆散开来，所有人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p>
“大王圣明！”</p>
“大王圣明！”</p>
“大王圣明！”</p>
不知谁起了个头，群臣都跟着喊了起来。</p>
圣明之声从殿内传到殿外，从殿外传遍整个王宫，又从宫内传到宫外，传遍整个郢都。</p>
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呐喊，那劲头堪比春日的蛙、夏日的蝉。</p>
也正是这一刻，众人才有胆量抬头，去看那位“勇士”。</p>
智瑶！</p>
谁都没想到，那位力挽狂澜，解救所有人于倒悬的，是晋国智氏人。</p>
有人震惊，有人恍然。</p>
但是，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地道了一声谢。</p>
如果没有智瑶，恐怕屠杀还要继续，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祸临己身。</p>
同时，之前质疑智瑶忠诚的人也都打消了疑虑。</p>
如果智瑶有坏心思，只要沉默不言即可，楚国朝堂被血洗一空，政局动荡，也方便晋国趁火打劫。</p>
也正是这一瞬间，人们发自内心接受了智瑶“国相”的身份。</p>
子申继续从袖中掏折子。</p>
一本、两本！</p>
一摞、两摞！</p>
几乎堆满整个桌案。</p>
看到这些折子，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p>
这是多少罪证？</p>
这又是多少罪人？</p>
此时此刻，就算再正直的人也惶恐了。</p>
他们能保证的，最多也就是自己忠诚廉洁，但是他们父兄呢？祖辈呢？</p>
大楚开国至今已五百年，能殿上称臣的，哪个不是世代为官，谁敢说自己祖上就干干净净，不贪不占？</p>
没有！</p>
一个都没有！</p>
众多折子里，绝对有自己一本，或者有自己祖上一本。</p>
刚刚落回腹中的心又提了起来，刚刚轻松地空气瞬间又凝滞起来。</p>
众人不由自主望向智瑶，希望这位勇士再次为大家搏取一线生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