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却没有任何消沉、颓废。</p>
他傲然的昂起下巴，目光直视天空。</p>
“叔父，人也好，其他生命也罢，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要死亡的，对吧？”</p>
“只是……人可以生死轮回无数次，我只能一次。”</p>
“但是我的这一生，可以看到普通人永远看不到的风景，可以抵达他们永远到不了的地方，可以经历他们永远想象不到的惊险刺激。”</p>
“我的血肉骨骼，会散入他们身体中，我的记忆，会融入他们灵魂里。”</p>
“我就是他们，他们同样是我！”</p>
“我没有死亡，没有湮灭，只是用另一种视角观察世界，用另一种方式体验人生。”</p>
重楼深吸一口气，双手张开，拥抱世界。</p>
随即，他用一种情感张力几乎炸裂的声音说道：“我——生得伟大，死得光荣！”</p>
寻常人贪生怕死。</p>
或者说，所有生命潜意识里都是贪生怕死。</p>
生灵的本能，就是寻找食物，寻找住所，保障自己的生存。</p>
同时寻找同类，把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p>
之前岳川不理解。</p>
认为人和其他生灵的“本能”、“欲望”都是负面的，都是应该被压制，被摒除的。</p>
可是现在，看到重楼拥抱天空、拥抱大地、拥抱世界的模样，岳川突然悟了。</p>
重楼的诞生，太艰难了，太偶然了，也太意外了。</p>
他的生命何其珍贵。</p>
从他身上衍化的万物生灵，也同样独一无二。</p>
如果没有求生、求存、求活的本能，重楼所有的经历、拼搏、斗争，都失去了意义。</p>
重楼是无畏的。</p>
但他衍化的万物生灵必须是懦弱的。</p>
因为，这些生灵存在的意义就是存在，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p>
持续不断的延续下去，持续至大道重新出现。</p>
岳川视线模糊了一下。</p>
他将重楼的身影记忆下来。</p>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人像，而是道！</p>
“重楼，坐下！”</p>
听到这话，魔尊立刻收起所有的声威气势，乖巧抱着双膝。</p>
“叔父，怎么了？”</p>
岳川叹息一声，“盘古身化万物，是因为他的方向错了，前方无路。”</p>
“盘古时代，世间一片死寂，他没有任何可交流的同伴，没有任何可观察的事物。”</p>
“所以，他化身万物，借助万物生灵的力量去参悟大道，寻找方向。”</p>
“我们诞生自万物生灵，我们就是参悟的结果。”</p>
“我们不应该再重走盘古的路，明白吗？”</p>
“我们站在盘古的肩膀上，我们应该看得更高、走得更远！”</p>
刚才的震撼还没褪去，重楼再度震撼。</p>
“叔父所言极是！我们应该看得更高，走得更远！盘古没能找到的方向，我们必将找到！”</p>
这一刻，重楼突然不想死了。</p>
既然生、死没有任何区别，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活着？</p>
至少活着还能帮助叔父，与叔父一起见证大道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