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诚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姐离开王振平,转而嫁给你,周围人会怎么看她,怎么编排她吗?”沈念问道。
刚刚沈念还调笑的模样,突然这么正经,方诚钺倒是有点儿紧张。可是明明眼前的小丫头比自己还小三岁呢。
“为什么编排她?”他不是很懂。
“论家庭条件,你和他差了一大截儿。论工作,你是个混子,人家是服装厂的班组长。论学历,人家高中毕业,你高一都没读完。你家里呢?你爸每天酗酒,家里一团乱……”沈念的一字一句敲打在方诚钺的心上,“方诚钺,你觉着,你能给我姐什么样的生活?会比王振平好吗?”
方诚钺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他心里的爱很纯粹,没掺杂任何东西。如果沈念不提,他都不觉着两个人结婚要面对这么多问题。
突如其来的挫败感让方诚钺有些承受不住。
“我、我只是喜欢她。”方诚钺声音低低的。
“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也知道你品行比王振平好。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方诚钺,你要知道,就算我们想办法让我姐知道王振平是什么样的人,等她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凭我姐的条件,也可以相看一个更好的,而那个人,凭什么是你?”沈念知道这么说太戳人心窝了,可是她现在是这个故事里的变数。
方诚钺不可能突如其来告白成功,这样他哪里有动力努力奋进?
方诚钺看着沈念那双眼睛,良久,“我知道怎么做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一定要让沈忆看清王振平的嘴脸,不然我心里不安。”
“好啦,这是必须的,咱俩一起努力。”沈念伸出手笑看着方诚钺。
方诚钺咧开嘴笑了,两只手掌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不约而同的笑了。
夕阳西下,将两个人的人影拉的老长。年轻男女的笑容那么纯粹,那么明朗,直接映进了站在拐角处陆柯的心里。
“就说这丫头不安分,仗着那张脸,谁都勾搭。你可看清楚了,可不能找这样拈花惹草的女人!”陆青晗在一旁说教。
陆柯收回视线,“妈,你一定要这么说别人吗?”
陆青晗点着陆柯额头,“我还不是为了你,真是胆子肥了,现在敢教训起我了?”
“不敢。”
陆青晗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陆柯远远望着沈念和方诚钺消失的背影,心中异样划过。
“行了,一会儿王振平该出来了,我可警告你,不准去我们家瞎胡闹,也不准去找王振平瞎胡闹。”沈念跟教育儿子似的,“这段时间消停点儿,另外,别整天瞎混,跟你那些哥们儿干点儿正事儿,大好时光都浪费了。”
“可是……”方诚钺被沈念模样震住了,还想辩解。
“可是什么?”沈念瞪眼,“你要是想我姐以后讨厌你,你就继续胡闹。”
方诚钺垂下头,想了半天,“那你有什么办法?”
“暂时没想好,如果用到你,我会去找你。”看着方诚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拜托,那是我姐,我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吗?”
好说歹说劝走了方诚钺,沈念有些心累。
不过她穿越过来,不会去勾引王振平,确实得想点儿别的办法让她姐知道真相。就冲王振平今天故意不认识她,喝酒又装醉的份儿上,也不是什么好良民。
沈念拄着拐杖,慢慢溜达。白泉县不大,不知不觉出了县城,走到了郊外的河边。
沈念穿越过来一直没好好转,虽然知道这边有条河,却没想到离她家这么近。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真好啊,环绕在县城南边的大山,如今就矗立在河对岸,依山傍水,美不胜收。
“啊……沈念是个大好人……”沈念将拐杖扔在一旁,双手放在嘴边,对着大山大吼一声,回声传来,她咯咯地笑着。
低头看着河里映衬的娇媚脸庞,沈念拍拍脸,“应该喊沈念最漂亮才对。”她自恋的嘟囔一句,突然听到旁边草丛传来声音,“谁?”
不多时,陆柯从旁边走出来。他本来从山上下来,想在这里呆一会儿,却不想沈念在这儿,他不想别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可是,听见沈念的自言自语和笑声,心里不自觉放松许多,脚下动了都没有察觉。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必要躲着了。
“陆柯?”沈念有些惊讶,“你也出来玩啊?”虽然她这么问着,心里却并不这么想,陆柯眼圈发红,如果没猜错,这位少年之前哭过。
而他穿这的劳动布的吊腿裤子,从膝盖往下,都是泥土,以膝盖上最为严重。
想到陆青晗那苛责的模样,沈念不得不脑补,这是回到封建社会,陆青晗罚陆柯跪了?
不过再跪也跪不到野外来。
当陆柯走近以后,她分明闻到了一丝烧纸和香灰的味道。
“学习累了,我出来转转缓缓脑子。”陆柯解释了一句。
沈念压下心中的疑惑,并未表现出什么,“对对对,学习就是要劳逸结合,小伙子不要总憋在家里。哎?你手里拿的什么?”
陆柯抿着唇,好半天,“没什么,就是条裤子。”
“这边河水很清,洗衣服确实是个好地方。”沈念打着哈哈。
陆柯突然笑了,他没想到,跟沈念聊天很轻松,她并不会让他难堪。“你……着急回去吗?可不可以陪我说说话?”已经太久没跟人聊天,陆柯心里的压抑已经到了极致,见到这样的沈念,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多看她两眼。
沈念倒是无所谓,说实在的,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她就是觉着,陆柯这小孩怕是过的挺凄惨,先不说物质上的,精神上应该会饱受陆青晗摧残。
她一屁股坐在河边,“没问题,谁让我这人这么善良,对于你小小的请求,不好意思不答应。”
“你先等我一下。”陆柯说完就跑没影了,等沈念再见到他,发现陆柯换了条裤子,手里拎着那条脏的,蹲在河边洗了起来。
看着他比自己还熟练的手法,沈念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怕不是在家是个劳模。
“我觉着你最近变了很多。”陆柯声音从河边传来。
沈念抱着腿,“这么说,你天天观察我喽?”
“没有、不是……”陆柯赶紧否认,可是越说越乱,“就是感觉上,也不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