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仙坊，春屏楼。</p>
奢华马车在楼外停泊，师爷家丁小心翼翼上前搀扶：</p>
“公子当心……”</p>
百户周贺带着两名赤麟卫站在门前，待李子文出了马车，拱手一礼：</p>
“李公子。”</p>
李子文是黄门郎李公浦的亲侄儿，年过三十颇有几分能力，虽然没入仕，但其家族定位就是主内，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产业，很受身居高位的大伯赏识。</p>
前日在衙门受了刑，李子文气血稍显虚浮，不过依旧文质彬彬仪态得当，并未让仆从搀扶：</p>
“周百户客气了。这次莫名糟了无妄之灾，多亏周大人费心费力奔走，如若不然，李某还不知要在衙门喝多久大叶子茶。”</p>
周贺气态随和：“周某此行不过是受命陪审，三合楼一案本就与公子无关，何来费心力的说法。往日周某在京中行走，没少受李公照拂，知遇之恩尚未报答，如今还要公子设宴款待，说起来实在惭愧。”</p>
“自家地头吃个家常便饭，何来款待一说？周大人先请！”</p>
……</p>
客套之间，一行人进入了春屏楼。</p>
作为花楼街最大的几家酒楼之一，春屏楼称得上金碧辉煌，而为了招待贵客，李家甚至把整条街的花魁都请了过来，莺莺燕燕十余人在大厅等待，其中还有几个异邦胡姬，穿着开胸装，奈比头大……</p>
周贺性格谨慎行事滴水不漏，对这大场面几乎没任何反应，随行过来的两名赤麟卫却是看直了眼，面露喜色走路都有点顺拐。</p>
李子先也是人精，瞧见周贺这模样，就知道一顿饭摆不平这人情，待在雅间落坐后，又让师爷取来一个盒子：</p>
“听闻令尊年事已高，腿脚不便，恰好朋友送了一些龙阳花，李某暂时用不上，放到明年就失去了药性……”</p>
龙阳花是锻体固脉丹药的顶格配料，寻常武夫拿着都请不起丹师，但折现极为方便。</p>
周贺作为武夫，对这种靠俸禄不可能用得起，却又不可或缺的物件，显然难以抗拒，脸上多了一抹笑容，正想推辞几句，却见一名家仆‘咚咚咚~’上楼，沿途还在大喊：</p>
“公子，公子……”</p>
李子先眉头一皱：“何事大呼小叫？”</p>
家仆连连作揖致歉，来到椅子背后，低声耳语：</p>
“公子，刚才县尉司的人，忽然去了农庄……”</p>
李子先眉头一皱，抬手打住家仆话语，望了望旁边的赤麟卫。</p>
周贺可是京城的红袍瘟神，光听半句就知道李家又出幺蛾子了，还不敢当着他面说，沉声道：</p>
“来时李公派人嘱咐过周某，事情要办漂亮些，当今圣上不喜欢阳奉阴违之辈。公子有什么事，最好在私下讲清楚。”</p>
李子先摩挲着手指，犹豫片刻还是凑到周贺耳边：</p>
“不是什么大事。赌坊免不了出些欠债不还的赌棍，都是些卖妻卖女的畜牲，为了以儆效尤，我把这些人拉去农庄，埋地里当了肥料……”</p>
周贺眉头一皱，略显不悦：</p>
“秉明案情要详细。欠债不还，李公子让赌徒去农庄以工抵债，病劳不治而死，公子还给了块地妥善安葬，这可是大善之举。公子把欠条、卖身契等拿来给我看看。”</p>
“啊？”</p>
李子先都听愣了，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回头道：</p>
“看看，什么叫赤麟卫的大人。还不快去找欠条和卖身契？”</p>
“是，小的这就去想办法……”</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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