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p>
九月初九，秋风萧瑟，张掖城外的田野乌泱一片。</p>
厚重的阴云下，回鹘人如蝗虫般掠过，他们手中的马刀被用作镰刀，无情地收割着城外来不及收割的粮食，发出沙沙的响声。</p>
“把粮食都带走，秸秆就地喂给马匹！”</p>
“哈哈……”</p>
田间，回鹘人的马匹肆意践踏耕地，毫不顾忌耕地被踩实的后果。</p>
他们的眼神充满贪婪，仿佛要将大地的最后一丝养分都吸干。</p>
“长史，和他们拼了！”</p>
“冷静！！”</p>
张掖城头，甘州长史曹义谦呵斥了几名试图出城的将领。</p>
此刻的他站在城楼前，目光穿过了围城的乌泱泱人海，落在那些被践踏的田地之上。</p>
他的脸上没有怒火，只有一股难以掩饰的悲痛，如刀割般，让他的心头滴血。</p>
在他身旁的兵卒们，有的紧握兵器，愤怒地凝视着敌人，有的则面色苍白，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p>
四门之外，回鹘的披甲骑兵来回巡视，不断用行动挑衅城头的张掖将士。</p>
他们铁蹄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串沉重的印记。</p>
马匹对秸秆的啃食声，仿佛是它们对这座城池最后的嘲讽。</p>
城内外，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p>
城内，曹义谦和兵卒们只能无助地望着这一切，而城外，回鹘人继续着他们的掠夺。</p>
“混账！！”</p>
有的将领气到发疯，不断用拳头捶打女墙，仿佛只有疼痛才能消除自己的怒意。</p>
身为甘州的长史，曹义谦在得到祁连城消息的第一天就已经下令收割粮食。</p>
饶是如此，城外却还有近三分之一的粮食没有收割。</p>
这些粮食，现在在他眼前被回鹘人糟蹋，他的愤怒远超众人，但他依旧保持着冷静。</p>
因为他清楚，粮食被抢了还能再种，可张掖城如果丢了，那他们的威望将遭遇沉重打击。</p>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张淮深击败论恐热的追兵后返回，将城外这群回鹘人驱赶。</p>
是的，驱赶……</p>
回鹘人已经包围了张掖一天一夜，他也早早估算出了回鹘出动的兵马。</p>
最少三千甲兵，此外还有四万多装备简陋的轻兵。</p>
说是轻兵都算抬举了，实际上就是持着利器的牧户罢了。</p>
若是张淮深没有率兵驰援祁连城，这群胡虏根本不敢南下张掖。</p>
袖中，曹义谦紧攥双手，却又无可奈何。</p>
在他目光看不到的地方，数千顶帐篷搭成一片，远处是戒备的近千甲兵，以及放牧的牧户。</p>
营盘中，一顶直径三丈的帐篷格外显眼。</p>
大帐无帘，帐外炙烤着数只羊羔，每个半个时辰就往帐内送。</p>
帐内欢声笑语一片，酒肉香味弥漫四周。</p>
从正午到黄昏，直到天色渐渐变黑，两千余甲兵才从张掖城四门方向撤回。</p>
与他们一起撤回的，还有负责围城和收割粮食的黠利与庞特勒。</p>
“大汗！”</p>
二人走入帐内行礼，主位上的药罗葛称勒见到二人回来，连忙笑着说道：“都坐下吧，说说今天收了多少粮食！”</p>
“是……”</p>
庞特勒与黠利对视一眼，随后来到帐内左侧第一排中间坐下，而这也说明二人实力在甘州回鹘中的地位如何。</p>
“大汗，今天我们收割了一万六千袋粮食和两万袋秸秆，多出来的都用来喂马了。”</p>
庞特勒禀告着收获，众人闻言笑脸难掩。</p>
回鹘人主要吃奶疙瘩，其次是一些野菜和野味。</p>
由于谷物不容易获取，所以在回鹘部落中，只有贵族能天天吃到。</p>
谷物从外到内分为麸皮、胚乳、胚芽，其中麸皮用作军马的马料，胚乳和胚芽才是贵族吃的谷物。</p>
回鹘没有称斗工具，所以就按照一袋来计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