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对他都有知遇之恩，他本该报答，可自己继续留在河西，只会被他们所牵制，眼睁睁看着归义军走向败亡。</p>
唯有跳出河西，自己才能救得了所有人。</p>
在他这般想着的同时，整个甘凉之地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p>
尚摩陵、莽隆化、折逋罗、悉论钦、哲多悉别等人都在加固城防，为明年的大战做足准备。</p>
张淮深、刘继隆、索勋、酒居延等人也在练兵，制甲，制作攻城器械。</p>
摆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凉州吐蕃有多么骁勇，而是凉州那敦厚的城墙。</p>
好在番和之战中，折逋罗等人并未见识到山丹投石机发威的场景，故此他们的城防加固，还是在老思维的基础上加厚、加高。</p>
只有刘继隆十分清楚，配重投石机出现后，城池防守的历史进程就需要从夯土城墙进化为夯土包砖。</p>
只有这样的城墙，才能抵挡住配重投石机，不然下场就和南宋灭亡时大部分城池一样，根本无法阻挡。</p>
唯有像襄阳那种夯土包砖加绝佳地利的城池，才能在配重投石机面前巍然不动。</p>
正因如此，刘继隆开始加快对投石机的建造，而番和的酒居延也在不断收集巨石。</p>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到十月中旬时，河西大地终于下起了初雪。</p>
再往后，这雪也开始越下越大，就连山丹城旁的丹水都结冰了，百姓们也不再开荒，而是在初雪那几日翻了一次地后，便窝在家中休息了。</p>
十月下旬，敦煌的帛书送到了甘州，而这无疑掀起了轩然大波。</p>
“折冲……不对！现在应该叫刺史了！”</p>
“耿明、马成你们几个现在也是别将了。”</p>
“你都当上果毅了，还好意思调侃我们？”</p>
山丹衙门内，堂中的火盆并未驱散寒冷，在座的众人纷纷穿着棉衣大氅，说话间白雾弥漫。</p>
刘继隆坐在主位，用木棍扒拉着面前的火盆，不由怀念后世的暖气与空调。</p>
“行了，都别高兴了。”</p>
刘继隆放下棍子，看向陈靖崇、马成他们说道：“张昶那边来了信，说是尚铎罗暂时回不来了。”</p>
“回不来？”陈靖崇他们愣了下，愕然道：“这尚婢婢不会是见我们势大，准备翻脸了吧？”</p>
闻言，坐在一旁的崔恕也皱眉道：“说不好，毕竟鄯州紧邻湟水，肯定不会缺水。”</p>
“如今秋收，若是鄯州收割的粮食足够一年之用，恐怕他还真的不愿放回尚铎罗与鄯州的弟兄。”</p>
“娘贼的！”李骥骂道：“就知道这厮不是什么好货色！”</p>
一时间，众人都在骂尚婢婢，显然将尚铎罗及鄯州的精骑们当成了自己人。</p>
对于这场面，刘继隆打心眼的高兴，不过对于他们的猜测，刘继隆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p>
“鄯州虽然休养了一年有余，但被论恐热糟蹋的耕地却没办法恢复得那么快。”</p>
“依我看，尚婢婢恐怕是想留下尚铎罗他们去攻掠廓州……”</p>
“攻掠廓州？”众人诧异，而刘继隆也继续道：</p>
“尚婢婢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如今河陇人心失离，他又有我们相助，说不定在我们东进之时，他也招募了不少部落和甲兵。”</p>
“倘若如此，他自然会想着扩充地盘，而留着尚铎罗也就不奇怪了。”</p>
他话音落下，陈靖崇不免担心道：“可他若是不放回尚铎罗和鄯州的弟兄，那我们来年东征时，手下便少了精骑千人，实力不免遭到削弱。”</p>
陈靖崇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少了鄯州的这一千精骑，以甘州之力，顶多拉出一千五百精骑罢了。</p>
尽管凉州遭受重创，可番兵自小训练马术，而凉州又并不缺乏军马，只是维持不了太多精骑罢了。</p>
眼下生死在即，尚摩陵等人也不会干出惜钱粮而舍性命的事情。</p>
这么一来，他们想要再培养几百上千的精骑还是十分容易的。</p>
到时候城内两千甲兵死守，三千精骑在外伺机偷袭，这仗怎么看都不好打。</p>
更重要的是，甘州的轻骑并不如凉州多，放哨的范围也不如他们的远。</p>
若是要攻城，那目标位置太固定，很容易遭受突袭。</p>
三千精骑突袭五六千甲兵虽然损失会很大，可足够他们吃一壶了。</p>
若是甲兵死伤太重，显然会影响到刘继隆进攻河陇的战略。</p>
面对这种情况，刘继隆也沉默了片刻，而后才缓缓道：“放心，即便尚婢婢不想他们来，也得看他能不能留住！”</p>
他这话说罢，众人纷纷眼前一亮。</p>
要知道鄯州精骑每次前往鄯州后返回山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吐槽鄯州的伙食难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