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嗢末远去，酒居延这才收兵回到城内，而王景之见到他也惭愧作揖道：“我让番和损失如此多粮食，实在惭愧！”</p>
“这点粮食不算什么，等收拾了凉州的番贼，我们下一个就收拾他们，让他们把今日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p>
酒居延安慰着王景之，王景之也将节度使旌节与圣旨取了出来。</p>
“这些是至尊赐下的归义军节度使旌节和圣旨，节度使被委任为河西十一州观察使，河西设归义军，节度使担任归义军节度使。”</p>
“自此以后，我军总算有了军号……”</p>
王景之交出了节度使旌节与圣旨，酒居延毕恭毕敬接过，让人好好收归后，这才疑惑道：“为何不是河西节度使旌节？”</p>
“这……”王景之与李明振表情尴尬，末了才委婉道：“等回了衙门再与你说吧。”</p>
“好！”酒居延察觉到了不妙，于是连忙遣散兵卒，带着王景之他们前往了番和衙门。</p>
一刻钟后，在他们进入番和衙门不久，衙门内就传来了酒居延气愤的声音。</p>
“嘭！！”</p>
“岂有此理！！”</p>
正堂中，酒居延一拳砸在案几上，将茶水震翻一片，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p>
王景之和李明振将他们此次长安之行的经过都告诉了酒居延，正因如此他才这般气愤。</p>
归义军节度使说起来好听，可无非就是给了个军号，而且还只是瓜、沙二州的军号。</p>
整个河西内部想要的，一直都是河西节度使旌节，得到河西军的军号，而非河西军下属豆卢军的替身。</p>
“我们费尽心力，九死一生才收复了这一千五百余里疆土，现在竟然连个河西节度使旌节都不愿意赐予，还要扣押张长史在长安为质！”</p>
酒居延语气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悲戚。</p>
“酒折冲……这……这说不定等我们收复凉州以后，朝廷就会赐下河西节度使旌节呢？”</p>
王景之以此安慰酒居延，可酒居延却不由得想到了陈靖崇写给自己的信。</p>
陈靖崇在心中写下了悟真所见的大唐，那并非盛世，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世。</p>
如果大唐真是那样的，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回归大唐？</p>
如果不能让河西的百姓都过上富足的日子，那他们这种人奋斗的意义是什么？</p>
一时间，酒居延想到了刘继隆，想到了山丹城的百姓。</p>
哪怕同是河西百姓，可山丹的百姓却过得比其它五州的百姓要舒心，究其原因，不过是刘继隆赏罚分明，对百姓足够公平公正罢了。</p>
酒居延自小就是张氏的家丁，心里十分清楚那些豪强子弟的秉性。</p>
如果没有张议潮、张淮深这些人镇着，他们早就开始盘剥百姓了。</p>
河西清明，是因为有张议潮和张淮深。</p>
山丹富足，是因为有刘继隆。</p>
既然如此，那如此混乱的大唐，又该是谁的责任！</p>
酒居延沉默不语，往日刘继隆对他们所说的那些话，直到此刻才深入他的心里。</p>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王景之和李明振缓缓道：“大雪封山，要回去只能走北边的甘凉草原。”</p>
“城内没有精骑，没办法护送你们前往山丹。”</p>
“眼下之局，只能等二月焉支山积雪融化，驿道通畅再出发。”</p>
“入夏之后，我军也将挥师东进，收复凉州便在明年！”</p>
酒居延语出惊人，王景之与李明振面面相觑，眼中充满震撼。</p>
尽管杜论悉伽已经解释了今年的凉州之役，可他们确实不曾想到，己方已经开始谋划收复凉州了。</p>
要知道他们出发长安时，凉州无论是人口、甲兵都倍之于河西。</p>
如今才过去多久，己方竟然已经能收复凉州了。</p>
这种事情实在骇人听闻，两人也被震撼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p>
“好……那就多谢酒折冲了。”</p>
王景之与李明振起身行礼，酒居延心不在焉回了一礼，而后便往内堂走去。</p>
瞧着他落寞的背影，二人心照不宣。</p>
不多时，他们被安排到了西厅休息，屋舍紧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