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山丹城外的百姓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p>
他们不是傻子，谁都清楚这些明渠和暗渠修好后受益的是他们，更何况刘继隆还让人在城外布置了大庖厨，提供百姓们所需的饭食。</p>
吃着官家饭，干着自家的活计，每个人心里都美滋滋的。</p>
望着他们，刘继隆吐出一口雾气，随手接过马札坐在了荒地里。</p>
“刺史，这大雪封山的，如果尚摩陵那群番贼去围攻番和，您说老酒能守住吗？”</p>
马成坐在一旁询问，刘继隆闻言颔首道：“他们还能有多少甲兵？”</p>
“如果他们强攻番和，酒居延就算再不济，也能杀敌倍之，到时候尚摩陵他们连三千甲兵都拉不出来，何谈防守？”</p>
“依我之见，这群家伙当下估计在加固城防，等着我们去进攻他们呢。”</p>
“呵呵……”马成不免笑道：“这群番贼还不知道我们山丹投石机的厉害，在这玩意面前，别说嘉麟、就连姑臧都不值一提。”</p>
马成这话有些自大，不过现在的山丹确实有底气说出这种话。</p>
从大军返回到如今，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山丹匠作坊内制作了十余台投石机。</p>
按照这样的速度，等到大军东征时，山丹起码能拉出三十台投石机。</p>
这三十台投石机加上番和的二十台投石机，五十台投石机足够击垮陇山以西的任何一座城池。</p>
哪怕放眼整个大唐，除了少量采用单层夯土包砖的城池，其它城池也很难说能挡住五十台投石机的轮番轰炸。</p>
正因为有如此规模的配重投石机，刘继隆才敢断言能在大唐反应过来之前攻略整个河陇地区。</p>
再不济，他也能一路打穿河陇，占据陇南一隅。</p>
只要抵达陇南，他就可以脱离归义军，肆无忌惮的发展了。</p>
他不是瞎子，如今的局势他看得十分清楚，自己已经隐隐有“功高盖主”的嫌疑了。</p>
他继续待下去，绝对会威胁到张淮深的“河西节度使”之位。</p>
哪怕张淮深不觉得，可只要河西内部有这种苗头，那其它野心家就会争先恐后的把水搅浑。</p>
面对他们，就连历史上的张淮深父子都受到了挑拨，更何况自己和张淮深不过上下级关系。</p>
自己要走，哪怕张议潮知道，也不会阻拦自己，因为自己出走可以解决许多问题。</p>
以他对李、索、曹等族豪强的了解，这群人恐怕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走。</p>
毕竟在他们看来，继续往上爬，直到顶替张淮深未来“河西节度使”的位置才是最容易的选择。</p>
至于自立门户，独自发展后打下一块地盘，这难度未免太大了些。</p>
哪怕是刘继隆自己，心里也是充满忐忑的，因为摆在他眼前的问题太多，例如自己要是走了，麾下将士又有多少人愿意跟随自己前往千里之外另立新家？</p>
想到这里，刘继隆看向了身旁叼着根枯草的马成。</p>
马成带兵打仗的水平一般，可他无疑是山丹之中最懂眼色，又忠心于自己的人。</p>
“马成……”</p>
刘继隆压低声音开口，马成则是疑惑抬头。</p>
当他抬头，所见的是刘继隆冷冽的目光，这让他心里不由一紧。</p>
“若是日后我无奈要出走，你该如何？”</p>
与以往不同，刘继隆说出这句话时，马成所感受到的是比野外寒风更为刺骨的寒意。</p>
面对这个问题，马成只是慌张了片刻，四下扫视无人注意这边后，他才低声回应：</p>
“我是您带出来的人，自然是您去哪我去哪，我的家人都在山丹，只要您开口，我马上带他们一起走！”</p>
“好！”得到回答，刘继隆没有质疑真实性，哪怕马成出卖他，他也毫不担心。</p>
把他要走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也不失为一种表明态度的办法，至少可以让许多人闭上嘴。</p>
想到这里，刘继隆伸出手搭在马成肩头：“如果我真的要走，那必然是带你去迎更大的富贵。”</p>
“光凭我们两个人，这场富贵我们吃不下……”</p>
话说三分，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可马成发挥正常，很快明了了他话里的意思。</p>
他没说什么，只是起身作揖，随后离开了这片荒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