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铨闻言呈出礼单，接着解释道：</p>
“杨押衙送了寿礼便离去了，听闻是要去送他那位朋友。”</p>
“嗯……”</p>
张议潭点了点头，这些日子，杨信常领他那朋友来府上喝茶，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p>
为了不让张议潮继续骂张淮鼎，张议潭借着这个机会主动说道：</p>
“那位黄郎君倒也是个妙人，只是生不逢时，几次科举而不得。”</p>
“哼！”张淮鼎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瞧他年近不惑还一事无成，杨押衙几次邀请他，他却推三阻四。”</p>
“这等人，即便返回家中，也注定泯然众生，伯父何须挂念？”</p>
张议潭闻言摇摇头道：“我瞧他只是心高气傲，若说才干，却恐怕不输你那大兄。”</p>
面对张议潭的点评，张淮鼎来了脾气，他现在似乎最听不得旁人说才干二字。</p>
尤其是在他承认不如张淮深与刘继隆才敢后，自家伯父竟然又说这些日子来吃白食那人也颇有才干后，他彻底破防：</p>
“叔父觉得他能比上大兄和刘继隆？”</p>
张议潭摇摇头，解释道：“某些方面不输你大兄，但却万万比不上牧之。”</p>
“呵呵……”张淮鼎面露嘲讽：“那我倒是想看看，此人返回家乡后，到底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p>
在他嘲讽之余，府外的杨信却也驱车前往了宣阳坊附近的春明门。</p>
春明门是长安东出关东的三道城门之一，位置居中，每日由此进出的百姓商贾数以万计。</p>
赶在日上三竿前，杨信乘坐马车出了春明门，来到了城外集市。</p>
穿过热闹的集市，他的马车停在了集市外围的一处酒肆前。</p>
待他下车，不等走入酒肆，便见熟悉的身影走出酒肆。</p>
“劳烦杨郎君跑一趟了。”</p>
黄巢隔着几步外便作揖走来，而杨信也向他作揖回礼，接着惋惜道：</p>
“黄郎君真的不考虑去陇右吗？”</p>
“以郎君才干，加之有我与陈瑛那厮举荐，少说能为郎君谋个校尉。”</p>
面对杨信再三邀请，黄巢依旧坚决的摇了摇头。</p>
“陇右自然好，某也十分敬佩刘节帅义举……但某如今只想回乡尽孝，其余事情日后再说吧。”</p>
“好吧……”杨信长叹一声，随后转身从车夫手中接过一个木匣子递出。</p>
“此匣中有我与陈瑛各自书信一封，此外还有我二人凭证。”</p>
“黄郎君日后若是突然决定前去陇右，可携此物进入陇右。”</p>
面对杨信的好心，黄巢这次没有拒绝，而是伸出双手，郑重接下。</p>
待他接下后，杨信这才如此重负，朝黄巢作揖行礼，不再言语。</p>
黄巢接过匣子后回了一礼，接着把匣子交给身后家仆。</p>
待家仆们牵来马匹，他与家仆们翻身上马，在杨信注视下策马离去。</p>
杨信隔空作揖，直到黄巢等人消失在官道上，他才叹气返回了马车内。</p>
与此同时，随黄巢踏上归途的某名家仆也看向了黄巢。</p>
“郎君为何不应杨郎君之邀，前往那陇右呢？”</p>
“以郎君之才，即便当不上校尉，也能担任一旅帅才是。”</p>
家仆们不解黄巢的做法，黄巢闻言则表情复杂，苦涩道：</p>
“昔年邀请我之人不在少数，而我屡次三番拒绝他们，只为证明能考上科举。”</p>
“如今科举十余年而不得，若是让他们得知我名落孙山，投入陇右，不知会如何嘲笑我。”</p>
话音落下，黄巢勒马驻足，调转马头眺望远处的长安城。</p>
昔年入京科举时何等意气风发，结果十余年屡次不中。</p>
如今他年近不惑，反倒落得个一事无成的下场。</p>
到底是他黄巢不行，还是这大唐的科举不公？</p>
想到这里，黄巢脑中闪过这么多年科举落榜时的场景，深吸口气看向长安城。</p>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p>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p>
“我就不信科举不中，我黄巢便会一事无成！”</p>
“长安，我黄巢还会回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