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身影在秋日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飞。</p>
男人们低着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膝上，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p>
女人们紧紧抱着怀中瘦弱的孩子，孩子的哭声微弱而断续，像是随时会断线的风筝。</p>
至于老弱，他们早已成了尸体……</p>
官道旁的树皮已被剥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草根都被挖得一干二净。</p>
经过这段路程时，崔铉略微皱眉，杨复光则是十分淡漠，唯有河东的少量精骑们面露不忍。</p>
车马路过，尘土飞扬。</p>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酸腐气味，那是尸体霉烂的味道。</p>
远处，几只乌鸦在枯树上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仿佛在预示着这片土地的绝望与荒凉。</p>
流民们蹲在那里，像是一群被遗弃的影子，只求路过的车马能丢下些能够果腹的食物。</p>
他们不知道，从他们面前经过的马车中，便坐着他们视为希望的成都尹、西川节度使崔铉。</p>
“成都外，到底聚集了多少流民？”</p>
闻着那难闻的空气，崔铉眉头微皱，而驾车的官员则是回应道：“应该不少于三万……”</p>
眼见崔铉没有发作，官员继续试探说道：“整个西川的流民，应该不少于十万。”</p>
其实他还是说的保守了，但这也足够让崔铉提起精神了。</p>
“三日后，派人在军营开设粥棚三十处，同时招募丁壮为兵。”</p>
“西川流民逃入陇右的事情，本使在北都便曾听闻了。”</p>
“待某从流民中募兵三万，届时十余万流民便都得了利，想来不会再有百姓逃入陇右。”</p>
崔铉话音落下，但他也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p>
思绪间，他的马车驶过三里长的官道，不多时走入成都城内。</p>
待马车驶入城内，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连坐姿都松懈了几分。</p>
他目光朝街道看去，但见城内街道人头攒动，可许多百姓却面有菜色，身形消瘦。</p>
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不解决百姓头顶的赋税问题，便杜绝不了流民的出现。</p>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p>
直到如今，崔铉都还记得当初自己劝先帝立储，结果被罢黜去淮南的事情。</p>
这天下又不是他崔氏的，自己即便奏表，但又有谁能保证自己能有好下场呢？</p>
既然如此，不如好好扫好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p>
想到这里，崔铉的心态也渐渐放平。</p>
待到他返回成都尹的衙门中，他不忘交代杨复光募兵的事情，随后便开始研究起了南边的战事。</p>
事实证明，杨复光确实很有想法。</p>
在崔铉吩咐他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他便写下了告示，并命衙门官员派轻骑将告示贴满成都府境内的各州县。</p>
西川流民数量不少，而成都府的人口近西川三成。</p>
只要能安抚成都府的流民，其它州县的流民就算鼓噪，崔铉也有把握将他们镇压讨平。</p>
几日时间转瞬而逝，成都城外的军营也开始开设粥棚募兵。</p>
不少流民在吃了两日粥食，恢复了些许力气后，当即便参加了选拔，从而成为了西川将士的一员。</p>
崔铉想的也周到，他给每个参军的将士，先付了三个月的军饷。</p>
军饷不是给将士的，而是让将士们给他们的妻儿，以此让他们放心随自己南下。</p>
三个月的军饷也有五贯，足够买五石粮食，供给五口三月所食，能帮助军属们渡过最难熬的冬季。</p>
待到来年开春，崔铉则是可以根据大礼军队的动向来布防。</p>
做好这些安排后，崔铉便安静等待募兵数满。</p>
在他做足准备的同时，长安也收到了西南各镇的奏表。</p>
不过这些奏表的内容大同小异，基本都是来要钱要粮的。</p>
“西川原有兵卒二万四千余，如今崔使相又募兵三万，想来能在来年开春后，将大渡河北岸土地守住。”</p>
“东川募兵后有兵三万七千，其中精骑三千，马军一万二千，骡军五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