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们救不过来，自然不愿意把伤药留给那些在他们看来救不活的人身上。</p>
他们的做法引起了众怒，尤其是扑子蛮、望蛮、裸形蛮和白衣蛮等群蛮更是怒火中烧。</p>
他们本就是被大礼征服的对象，加上大礼这些年不断征战，他们得到的好处甚少，故此早就心生不满了。</p>
如今巫医们重六诏而轻群蛮的做法，无疑犯了众怒。</p>
群蛮在伤兵营闹了起来，这则消息很快送到了前线。</p>
“混账……”</p>
祐世隆目光在眺望前方战锋，耳朵却在听着塘将汇报。</p>
他没想到大战在前，自己却后院起火，被一群巫医扰乱了计划。</p>
“陛下，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p>
赵器槐再次劝道：“我军死伤上万，而唐军死伤恐怕不过两三千。”</p>
“继续打下去，我们即便赢了，却也无法收复被夺走的东安等城。”</p>
“如果把铁甲兵和重铠兵耗光了，再想恢复便不是那么容易了……陛下！”</p>
祐世隆的脸色难看，他知道赵器槐说得对，但他不甘心就此退兵。</p>
若是今日不能击败高骈，他的威望将大打折扣，大礼的实力也将受到重创。</p>
眼见铁甲军的丁字营都显露出了颓势，祐世隆最终变换了脸色，声音变低：“鸣金撤退！”</p>
“陛下圣明！！”</p>
赵器槐连忙应下，随后命三军稳住阵脚，慢慢收兵走出牛头峡。</p>
“铛铛铛铛……”</p>
蛮军的鸣金声响起，所有蛮兵都松了一口气，战锋队更是如潮水般退去。</p>
高骈坐在马背上，目光死死盯着撤退的蛮军。</p>
行军打仗，最困难的不是列阵，以堂堂之阵对敌，更不是玩变化，度形势，而是撤军。</p>
将领若是指挥调度不行，那便很容易将撤退指挥为溃败。</p>
所以撤军无疑考验着将领的军略，而高骈也做好了蛮军阵脚松动，趁机扩大战果的准备。</p>
只是令他失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就是战场上的蛮军并未盲目撤退，而是紧密队形，缓缓撤走。</p>
“节帅，我们要追吗？”</p>
王重任作揖询问，高骈却瞥向他：“整顿兵马，清点伤亡。”</p>
“是！”王重任心中松了口气，而东川大军也因为高骈的军令停止进军，撤回了东峡口。</p>
两个时辰后，在满是哀嚎的营盘内，高骈终于从王重任手中接过了文册。</p>
他皱眉将其翻开，粗略看了几页后，便忍不住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p>
“此役我军阵没一千四百余七人，伤残六百五十一人，轻伤二千八百一十八人。”</p>
“此役过后，我军于泸水以东还能作战者，唯三千精骑，五千马步兵。”</p>
收复三座城池，阵没和伤残的兵马近五千人。</p>
想到这里，高骈眉头不曾舒展，而是沉吟片刻后说道：“传令东川各州，每州各募兵八百，不得有误！”</p>
“是！”王重任应下，随后看向高骈，欲言又止。</p>
思考再三，王重任还是定了定心神，作揖问道：“节帅，我军还要继续作战吗？”</p>
“战场上收获的甲胄有多少？”高骈没有回答王重任问题，反而是反问起来。</p>
“三千三百二十七套，另外收复三县后，俘获甲胄约六千五百套……”</p>
王重任已经想到了自家节帅会做什么，而高骈也如他预料那般开口道：</p>
“派人写捷报，告诉朝廷，我军于牛头峡大破酋龙及其麾下蛮军十万，获甲万余，杀蛮三万！”</p>
“此外，多派些讲书人去东川、西川、关中、河南、淮南等地，将此役通过说书传出，让世人知晓我功绩。”</p>
“是……”王重任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习惯了自家节帅这个充满算计的形象。</p>
他没有过多反驳，只是老老实实应下，随后派人起草捷报。</p>
很快，百余匹精骑护送捷报北上，而牛头峡东峡口外的东川军营里却依旧充斥着伤兵的哀嚎声。</p>
与此同时，撤回西峡口的祐世隆也在入夜后得到了伤亡清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