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这头八眉猪就被处理了个干净。</p>
即便没有香料，只有最简单的粗盐，却依旧让众人吃得笑容洋溢。</p>
马懿早早便回到了家里，他将家里的那些干树桩摆好，一言不发的劈柴。</p>
等李阳春跟着马阿丈回来的时候，他却已经独自劈了两垛一人高的柴火。</p>
李阿丈和马阿丈见状让他赶紧去换衣服，马懿也老老实实的听从二人建议，把那沾了不少猪粪的衣服给换了。</p>
等他用温水冲了冲澡后，草棚外桌上摆着的确是一套新布衣。</p>
马懿认得，这是去年他和李阳春给几位阿丈阿娘买的粗布。</p>
本是留着给几位制成衣服，新年穿新衣所用，结果新年时，却不见四人穿上新衣。</p>
当初他还以为是极为不舍得穿，如今看来，粗布制成了衣服，却是制成了他的体型。</p>
不知怀揣何种心情，马懿只觉得鼻头一酸，随后慢慢穿上了衣服。</p>
他往偏屋走去，却听到马阿丈与李阿丈、李阿娘说道：</p>
“我是舍不得他们离开，这一年以来我都把他们当成自己孩子了……”</p>
“始终要走的，他们是要干大事的人，以后还能记得我们就行了。”李阿丈回话。</p>
“明天我去和李二郎说，以后我们两家不接学子了，他们走了我难受……”</p>
李阿娘啜泣着，这让马懿鼻头酸得难受。</p>
他没敢继续听下去，脚步放轻的走回了偏屋，却见李阳春已经呼吸匀称的睡着了。</p>
“这个没心没肺的！”</p>
原本都快哭出来的马懿，瞧见李阳春这模样，所有情绪瞬间消失，在心底暗骂这厮没良心。</p>
骂完过后，他便躺在旁边的榻上，裹紧了那充满柳絮的被子。</p>
在他躺下之后，李阳春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无声无息的擦了擦眼泪。</p>
接下来几日，两人都把时间留在了劈柴和找马草上。</p>
他们从什么也不会的学子，成了如今开荒种地、下厨做饭，劈柴坯土等样样精通的农家子弟。</p>
除了早期的埋怨，后续便只剩下了感激。</p>
八天后，随着时间到来，马懿和李阳春收拾了行囊，在马阿丈和李阿丈及两位阿娘的护送下，来到了永昌村的村口。</p>
永昌村的存们和他们那几位学弟都来了，李村正则是驾着马车在外等着送他们去大斗乡上。</p>
“李小先生，日后要记得回来啊。”</p>
“没错，等过个五六年记得回来！”</p>
“没错没错，那个时候，村子旁边的荒地都成熟地了，我们请你们吃粟米饭！”</p>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两位阿丈则是沉默不语，两位阿娘则是眼眶红红的，不断的擦拭着眼泪。</p>
马懿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一张嘴，话还没说出来，人便先哭出来了。</p>
“马大郎，直娘贼的！你别哭啊！”</p>
李阳春骂了他一嘴，结果一张嘴就跟着哭了起来。</p>
“娘贼的，都叫你别哭！你哭了我也想哭！”</p>
他把想哭怪罪到了马懿身上，马懿不语，只是一昧的把头扭过去，不想在众人面前哭。</p>
“别哭了，早些上车吧。”</p>
“是啊，李二郎和我们说了，再过七八天就大雪封山了，到时候你们也回不了家了。”</p>
马阿丈和李阿丈劝着，李阿娘和马阿娘则是哭着抱住他们俩。</p>
逃亡路上，他们的孩子死的死，失散的失散，如今好不容易将马懿和李阳春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他们却要走了。</p>
“阿娘…我会写信回来的……”</p>
二十多岁的马懿，此刻如小孩般泣不成声，抽噎着答应会写信回来。</p>
马阿娘点点头，拍了拍他们两人的后背：“路上小心点，到了地方记得回信。”</p>
“我们看不懂，但你们的信到了，我们就知道你们安全到家了……”</p>
李阿娘和马阿娘的话，令李阳春和马懿泣不成声。</p>
最后还是两位阿丈把两位阿娘拨开，推着他们上的马车。</p>
“驾！”</p>
李村正的抖动马缰，挽马拉拽着马车向大斗乡走去。</p>
“记得回来啊！！”</p>
村民们不断挥手，马懿和李阳春同样挥手回应。</p>
渐渐地，永昌村越来越远，而他们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村民的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