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个时代有信鸽，但生活在山林中的猛禽也不少，放飞一次信鸽的成本并不低。</p>
除非是极为重要的消息，不然很少用到信鸽，因此哪怕是马匹众多的陇右，传递消息的方式也多以快马和商贾夹带。</p>
正因如此，刘继隆的奏表率先送抵了长安。</p>
南衙接到消息后，蒋伸立马拿着刘继隆的奏表找到了咸宁宫的李漼。</p>
不出意料，蒋伸还没走入咸宁宫，便听到了乐师伶人的唱曲声。</p>
“陛下，蒋相求见……”</p>
田允看到了殿门口的蒋伸，躬身向身旁的李漼提醒。</p>
李漼将目光投向殿门处，随后颔首道：“召蒋相入内。”</p>
“是……”</p>
田允应下，随后散去了这群伶人与乐师，将他们赶入偏殿之中。</p>
饶是如此，正殿上还是十分杂乱，不知道的还以为乱兵洗劫了咸宁宫。</p>
“陛下……”</p>
蒋伸望着四周环境，心底叹了口气。</p>
“蒋相有何要事？”</p>
李漼开口询问，蒋伸见状这才说道：</p>
“南衙收到陇右奏表，刘继隆称尚摩鄢试图北上拿下吐谷浑，为其出兵所阻。”</p>
“尚摩鄢不甘心，与陇右交战于伏俟城，陇右军杀番贼数千，甲首六百余级，首级正在送往长安的路上。”</p>
“嗯？”李漼听到陇右出现乱子，不由来了兴趣，端坐后身子向前探出：</p>
“这尚摩鄢不是刘继隆扶持起来的吗？如今怎么和刘继隆动起手来了？”</p>
“养寇自重而遭反噬并不少见。”蒋伸作揖回答问题，但李漼皱眉道：</p>
“不过以刘继隆的手段，若是尚摩鄢真的反噬，他恐怕会提兵报复尚摩鄢……”</p>
“正是！”蒋伸双手呈出刘继隆的奏表，接着说道：</p>
“此乃刘继隆亲手所写奏表，言陇右需围剿青海及磨禅川番贼，粮食难给，请到秋收后再与朝廷贸易……”</p>
“这么说，这事情是真的？”李漼不假思索的询问，脸上缓缓浮现笑意。</p>
“这个……”蒋伸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不对劲，但刘继隆的回复确实没有问题，也符合他有仇就报的风格。</p>
“呵呵，此前刘继隆占据陇右，又强属河西及多康，拥众百万，甲兵数万。”</p>
“而今他失去多康，朝廷若是能煽动张淮深与刘继隆决裂，那刘继隆便只能单打独斗了。”</p>
李漼起身来回渡步，语调都不由得高了些，显得十分高兴。</p>
他是不准备对刘继隆动手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削弱刘继隆实力。</p>
一个拥众百万，甲兵数万的势力就在关中旁边，不管谁做皇帝，都难以入睡。</p>
如今多康脱离陇右，若是能再说服河西，那刘继隆的势力便没有那么恐怖了。</p>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漠南道被陇右所掌握，我朝想要派遣使臣前往河西，只能走黠戛斯境内了……”</p>
蒋伸说出这一现实问题，李漼听后眉头紧皱：“这倒是……”</p>
他来回渡步，随后看向蒋伸：“朕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你暗中派人走漠北道去河西，只要能说服河西与陇右切断联系，朕可以准许日后从关内道迁徙百姓去河西。”</p>
“这……”蒋伸错愕：“陛下，迁徙百姓所需钱粮不少。”</p>
“这自然是河西出，总不能是朝廷出吧？”李漼理直气壮。</p>
他的这番态度，令蒋伸错愕之余，心下也对这件事情绝望了。</p>
如今这位至尊舍得放权不假，可他舍不得花钱给诸镇。</p>
即位之初，在裘甫之乱和南蛮入寇的时候，这位陛下还舍得花钱，可现在却是越来越……</p>
“唉……”蒋伸在心底暗自叹气，接着作揖道：</p>
“臣领旨……”</p>
他已经不对这件事情抱有希望，心想自己老迈，过些日子便辞官回乡，不再掺和庙堂上的事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