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段宗榜与赵诺眉的声音响起，祐世隆脸色阴沉道：“进！”</p>
在他的示意下，段宗榜与赵诺眉走入帐内，并第一时间跪下行礼道：</p>
“陛下，臣等无能，竟无法攻破城外营垒，甚至连外郭都尚未触及。”</p>
“哼！”祐世隆冷哼，虽说他也知道这并非两人过错，而是唐军回防速度太快，没给他们可乘之机，但他自然不会承认这是自己指挥上的问题。</p>
“罢了，此事功过相抵，大军将准备拔营撤军吧。”</p>
祐世隆的话令二人错愕，但段宗榜很快反应过来道：“陛下，莫不是高骈出兵袭扰了我军后路？”</p>
“嗯……”</p>
祐世隆将军报丢到地上，段宗榜上前捡起查看。</p>
得知高骈的作为后，段宗榜这才将军报交给赵诺眉，而祐世隆也趁机开口道：</p>
“无法攻下成都，后路被高骈袭扰，我军唯有撤军这一条路。”</p>
“不过在此之前，朕要你们掳掠成都城外近五十里的所有百姓。”</p>
这次出兵，所获虽说不少，但却无法满足祐世隆。</p>
大礼境内军民二百万之数，可是善于耕种的人口并不算多。</p>
即便是普通的汉民，但只要会种地，都能帮助大礼开垦足够多的耕地来缓解内部矛盾，工匠就更不用说了。</p>
“臣领旨……”</p>
段宗榜作揖应下，赵诺眉紧随其后。</p>
“退下吧！”</p>
眼见二人明了，祐世隆也不再挽留，当即派二人前去掳掠人口。</p>
“铛铛铛铛……”</p>
忽的，鸣金之声不断响起，战场上的大礼军队开始如潮水般撤去。</p>
他们在撤军前带走了甲兵的尸体，而群蛮与强行掳掠而来的汉民尸体则是遗留在了战场上。</p>
为成都城倚重的锦江之中尸体漂浮水面，如鱼鳞般密密麻麻，血腥恶臭弥漫。</p>
石桥之上，残缺尸体互相枕藉，到处都是肢体残缺的尸首，根本无法分辨死者是谁。</p>
垮塌多次而被不断补全的夯土墙后，半身染血的索勋松了口气，脱力般的坐在尸堆之中，大口喘着粗气。</p>
城门楼上，作为监军的杨复光眼见蛮军退去，也不由松了口气。</p>
“还差点，还差一点就要被攻破这最后的营垒了。”</p>
他在心中暗自庆幸，随后目光眺望远处的南蛮军营。</p>
他发现这些蛮兵撤退后，并没有立马返回军营，而是四散开来，只留甲兵在城外驻守。</p>
时间一点点流逝，接下来三天时间里，祐世隆都没有下令进攻。</p>
锦江内的尸体也大多被索勋指挥城内民夫捞起，就地掩埋在了城外一角。</p>
三日后，随着大批百姓被蛮军掳掠而来，就在杨复光气息如鲠在喉，担心蛮军继续驱赶百姓攻城的时候，蛮军却选择了撤军。</p>
十数万成都城外的百姓被南蛮大军掳掠向南而走，这让杨复光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女墙上：“南蛮安敢辱我民！”</p>
话虽如此，但杨复光及四周将领也都清楚，他们能守住成都城已经不错，哪里还管得了城外的百姓。</p>
众人只能目送蛮军裹挟百姓撤军，而杨复光也在片刻后往长安送去了捷报。</p>
对于长安城的那些贵人来说，守住成都城就是大捷，而城外受灾的百姓，并不为他们所在意。</p>
两日后，祐世隆率军撤回长江（岷江）南岸，裹挟百姓不断南下撤去。</p>
高骈派出的塘骑也很快探明情报，往东边未失陷的籍县驰来。</p>
“节帅，酋龙撤军，眼下刚刚渡过彭山江口，抵达南岸，我们要不要向南进军，往青神县渡河去截住他们？”</p>
籍县外的军营中，蔺茹真将走入牙帐，将探马探明的消息告诉了高骈。</p>
不过高骈听后却摇了摇头，目光平静看向蔺茹真将：“若是此役将南蛮重创，你觉得朝廷还需要我坐镇东川，还会让我节制剑南吗？”</p>
“末将……”蔺茹真将闻言连忙作揖：“末将欠缺考虑，请节帅恕罪！”</p>
高骈没有较真，只是将目光从地图上挪开，开口说道：</p>
“我说过，必然要让三川局势失控，朝廷才有可能让我节制剑南两镇兵马。”</p>
“南蛮撤军后，朝廷交代给我的事情便解决了，如今还需让西川再次出现纰漏，朝廷才会狠下决心，将崔铉调离西川。”</p>
说话间，高骈抬起手在地图上移动，不多时便将手指放到了故桃关的位置上。</p>
思考片刻后，高骈抬头走向桌案，从桌案上拿起一封未有印记的书信道：</p>
“传我密令，将此信送往张璘处，他见到信中内容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p>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