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捂住嘴，感觉这样不好，但又控制不住。</p>
雏嘛，没啥控制力。</p>
方星河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问：“靖宇，我看你家庭条件也不错，你觉得出国是一种磨砺，还是一种消磨？”</p>
“当然应该是磨砺！”</p>
林靖宇想都没想，回答脱口而出。</p>
“出国学习西方先进的知识和技术，特别有意义，但是一定要保持本心，不忘信念，将种种困难与差距化为对自身的磨砺，别被西方的繁华遮住双眼，丢掉身为华夏儿女的使命感和责任心！”</p>
啊哟？</p>
张口就来啊你，高中学生会的？</p>
小林的发言有一种不加思索的假大空，不像是真实的思考产物，带着明显的汇报气息。</p>
方星河一动鼻子就嗅出来了，不过，刚刚好不是么？</p>
他转头就对焦国标和陈丹轻挥起巴掌：“瞧瞧！您二位的心气，还不如我们这帮中学生。”</p>
焦国标和陈丹轻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林靖宇，表情那叫一个微妙。</p>
仿佛在问：这是哪来的二傻子？</p>
焦国标皱了一下眉：“你还是先考上清北，念完本科再琢磨出国学习的事情吧。米国大学宽进严出，可不是你用那点一知半解的马克思主义文论就能轻易混过去的。”</p>
陈丹轻皮笑肉不笑：“我在纽约生活了十几年，那边的公民，人人长着一张不受欺负的脸，而像你这样天真的华裔小孩，100%是黑人体育生的玩具。”</p>
一人一句，把林靖宇整颗自尊心都差点干碎。</p>
他在上台之前，实在太低估了坐在这里、在镜头下面对两位教授的压力。</p>
并不是怕他们，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和心虚。</p>
原本他就是爱表现的性格，但又不知道怎么表现，越急越乱，越乱越急。</p>
他下意识的想要构筑漂亮反驳，但是往日里异常灵巧的语言却在大脑回路中来回乱窜，好像怎么组织都不对，于是流淌在意识最深处的霸道思想和价值思路一拥而上，让他重新拿出了在学校里说一不二的劲头。</p>
哼，方星河骂得，难道我骂不得？</p>
“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p>
一个是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孝顺的欺世盗名之辈，北大很了不起吗？有你这样的教授在，请我去我都不去！</p>
学生跟你能学出什么好来？！</p>
大言不惭可笑至极！</p>
一个是在国外根本混不下去厚着脸皮回国的丧家之犬，自称艺术家，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名字？</p>
靳尚谊、许江、曾梵志、岳敏君……我叫得出名号的画家多得是，可惜其中并没有一个什么陈丹轻！</p>
美协批评当代艺术西化、低俗，怕不是专指你这种土不土洋不洋，跑到国外舔米国人屁股，却毫无建树的失败者吧？！</p>
焦教授想卖书，你想卖画，一丘之貉！</p>
马克思主义文论对文艺本质的阐述和批判用在你们身上正合适，小资产阶级的软弱国贼！</p>
还人人长着一张不受欺负的脸，我呸！</p>
人渣，败类！”</p>
整个演播厅，顿时又双叒叕一次安静了下来。</p>
不过大家并没有看向林靖宇，而是齐刷刷看向方星河，张大着嘴巴，瞪圆了眼球。</p>
不是，方哥，你到底有什么魔力？！</p>
这孩子刚才还恨不得咬你，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忽然就替你冲锋在前，顶着压力库库乱杀了？！</p>
真的，实在太震撼。</p>
因为林靖宇分明是又一个小狂人，只不过，他不讲逻辑，不从底层剖析对错，只宣泄情绪。</p>
对比之下，叫人愈发难以接受——因为最该癫狂的方星河却字字在理，区区一个小透明却句句狂暴……我的天呐，全乱了！</p>
别说他们难以接受，其实方星河都被吓一跳。</p>
不是，我只是叫你垫个场而已，没叫你往上冲，你这是干嘛啊？</p>
“狂妄！”</p>
陈丹轻愤而起身。</p>
“黄口小儿！”</p>
焦国标慢了一秒，紧跟着张口便骂。</p>
“方星河是用他的文章建立了巨大影响力，以他的深刻思考获得了大众认同，这才有了和我们对话的资格和权力，即便如此，他也是基于事实讲逻辑！你又是什么东西？空口白话的上来乱喷粪！我一定要问问你们校长，到底是怎么教育学生的！”</p>
他可憋屈太久了，好不容易捏到一个软柿子，一秒十喷，终于痛快了些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