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府宾馆……”</p>
“胡闹！”王志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p>
陈苍脸上的希望和喜悦一同凝固，至此，一切已成定局。</p>
……</p>
李红根本没敢看那段极致虐心的文字，匆匆跳章。</p>
楼夜雪要告鄢烈羽。</p>
“别！”</p>
陈苍下意识反驳，以往那么强硬的人，脸上却浮现深切的哀求。</p>
“别再斗下去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我不想要什么公平，不想要什么惩罚，不想要什么正义，我只要你好好的，别再受任何伤害……回省城吧，我陪你一起去，我们再坚持最后半年，考上大学，远走高飞，永远不再回来这里……”</p>
“我也想忘记这一切，可是……我昏迷前，看到房间里有照相机。”</p>
陈苍的表情一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p>
“好，那就告他。”</p>
……</p>
李红下意识的认为，这段文字大有深意。</p>
陈苍的恐惧软弱，楼夜雪的强硬决绝，以及被逼到极限之后不得不产生的统一，原版文字太有韵味了。</p>
可是一环扣一环的紧凑情节让她来不及多想，只能跟随。</p>
……</p>
报案后，由刑警队接手。</p>
王志刚看了看虚弱又木然的楼夜雪，又看了看愤怒却克制的陈苍，用力捂住脸。</p>
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我会尽力。”</p>
记录，取证，签字……</p>
走完全部流程，送两个孩子出门时，他艰难开口：“对不起。”</p>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p>
陈苍异常冷静：“帮我们拿回照片，送该进监狱的人进监狱，跟你的警徽说我对得起你。”</p>
……</p>
李红看着章节来到双数，心里一片冰冷。</p>
现实更冷。</p>
从这一刻开始，单数章原本青春飞扬的笔触，也渐渐向冰冷沉重转变。</p>
这种转变细小而幽微，一点点地，向读者心里浸润。</p>
明明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了，却总有各种各样的干扰。</p>
赵校长作证：“楼夜雪中途离席，而鄢烈羽坐到了最后。”</p>
当天所有参加庆功宴的教职工，要么沉默，推说不记得、没看到、不关注，要么点头同意。</p>
常平信誓旦旦的道：“不可能的！小鄢是我亲自送回家的，鄢县长还跟我握手了呢！”</p>
紧接着，证物被破坏。</p>
再之后，法医单位出具了一份“楼夜雪临床表现出长期受幻觉、妄想困扰”的报告，理由是父母出事时受到的精神刺激太大。</p>
他们又向媒体寻求帮助，陈苍在老房子里翻到了一家以“公正的监督”闻名的南方大报纸，当初机械厂破产陈爱国跳楼，他们来做了一场深度报道，为陈爱国申冤，批评政府干预才是导致企业破产的主因。</p>
陈苍怀着强烈的希望，向对方致电，难防大报果然派来了记者，听到了楼夜雪的遭遇后义愤填膺，但是走后就再也没有消息。</p>
陈苍和楼夜雪痴痴等着舆论上的帮助，可是在双数章里，宋租德冷酷地对那位笑川记者道：“咱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有一个道理你知我知天下皆知：对于贵社而言，黑谁夸谁都是生意，既然是生意，那就可以谈，上回咱们没谈拢，不影响这一次我们给出更大的诚意……”</p>
笑川眉开眼笑的回到南方。</p>
更加不堪的谣言，反而在校园内蔓延开了，忽然之间，好像每个人都在对陈苍和楼夜雪指指点点。</p>
而在整个过程中，陈苍甚至都没有再见过鄢烈羽一面。</p>
陈苍实在太心疼楼楼，不忍心让她一次次受到新伤害的重复折磨，于是劝她放下这一切。</p>
“我愿意用我的全部余生来爱你，之前你治愈了我，以后我来治愈你，好不好？”</p>
可楼夜雪却红着眼睛吼道：“我一定要让他下地狱！否则我永远都没办法坦然面对你！是，他拿走的不是我所拥有的一切，但他毁掉了我们两个人的尊严！如果不能有一个结果，去向所有人证明我是被迫的，我还怎么堂堂正正的爱你？”</p>
这是陈苍第一次看到她的愤怒，他太熟悉这种状态了，于是他不再劝她，只是重新将匕首插回腰间。</p>
“好，你想斗到什么时候，我都陪你。但是有一点……”</p>
陈苍撕开左手的纱布，给她看尚未愈合的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