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p>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们的工作！”</p>
“不。”王志刚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道：“我们的工作，是听上级指挥。”</p>
宋租德的表情瞬间变得恍惚，这句话好熟悉啊……</p>
他努力回忆着，忽然，身躯猛的一颤。</p>
三年前，王志刚追查外甥的那个案子时，自己曾经亲口对他讲过这句话！</p>
“三年前，三年前……”</p>
宋租德的从喃喃到惊惧，整个人砰的弹了起来。</p>
“是他！一定是他！他大学就学的化学！”</p>
“呵！”王志刚冷笑一声，随后拍了拍宋租德肩膀，“好自为之吧，宋局长！”</p>
“草！”宋租德暴怒不已，“你这是玩忽职守！你这是包庇罪犯！我要去告你！我一定要扒下你这身皮！”</p>
他慌张，恐惧，懊恼，茫然，完全乱了阵脚，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p>
可是没人搭理他，局里匆匆结案，对于他的质疑置若罔闻。</p>
宋租德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短短几天时间，就暴瘦了十几斤。</p>
正月十六这一天，雪都高中的高三开学了。</p>
按照惯例，教育局要去视察，为这所重点高中加油打气。</p>
巧合的是，今年的正月十六，也恰好是楼夜雪的阳历祭日。</p>
王志刚出于兴趣，在县里排查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摸到陈苍的踪影，他有一种预感，如果那件事真的跟陈苍有关系，那么今天就是唯一能够解开谜底的机会。</p>
他带了一瓶酒，独自上山，找到了楼夜雪的墓碑。</p>
也找到了陈苍。</p>
陈苍没有遮掩自己，就那么大大方方的伫立在墓碑前，脚下摆着一束花，手里拎着一瓶酒，碑前燃着一炷香。</p>
王志刚慢慢走过去，在墓碑前闭目默哀了片刻，然后像拉家常似的缓缓开口。</p>
“你是学化学的，有没有一种药剂可以腐蚀掉橡胶管，这让他看起来像是自然老化的一样？”</p>
“有。”</p>
陈苍含笑点头。</p>
王志刚愣住了一瞬间，随后转过头，死死盯住陈苍的脸，霎时间，瞳孔紧缩成针尖。</p>
陈苍的脸……</p>
青灰又浮肿，遍布红疹，近乎于毁容。</p>
他忍住心里强烈的不安和诧异，追问道：“所以，你知道怎么制备那种化学制剂？”</p>
“不是知道，而是亲手制备过。”陈苍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忽然向王志刚挑眉，“要不要直接带走我？”</p>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p>
王志纲暴怒，上前一步，紧紧攥着拳头。</p>
他恨极了，却不知道为何而恨，在恨什么。</p>
也许是因为陈苍的态度，许是因为当初自己犯的错，也许是因为只能恨。</p>
“当然知道，我干的，恭喜你，破案了。”</p>
陈苍收敛笑容，冷冷回望，眉宇凝成一张弓。</p>
“当初没人在意她的死，我在乎！后来没人敢审判他们，我来审判！现在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哀悼命运不公，而我要告诉你们，这他妈太公平了！咳咳咳咳……”</p>
许是情绪太激烈，陈叶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病态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p>
不多时，他捂住嘴的指缝间，悄然流露出一抹异样鲜艳的血色。</p>
“你……”王志刚原本的所有话都被堵在口里，满脸骇然，“你怎么了？”</p>
陈苍抬起头，眼神格外平静：“化学试剂中毒而已，学化学嘛，很正常。”</p>
“正常个屁！”</p>
王志刚勃然大怒，“你们学校做化学实验连防护服都不提供吗？”</p>
“想什么呢？当然提供。”陈苍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语带笑意，“只是我没怎么防护而已。”</p>
“你疯了？就那么想死？”王志刚的瞳孔缩成针尖尖，破口大骂，“想死你他妈早点从楼上跳下去啊？整这个逼出干鸡毛？显得你很深情是吗？傻哔！”</p>
陈叶垂下眼睑，轻声呢喃：“你知道吗？时间真的能够冲刷一切，我心中的复仇火焰一天比一天旺盛，可我的复仇意志却一天比一天软弱，所以我不能给自己太多时间，我怕终有一天我狠不下这个心，咳咳咳咳……”</p>
陈苍咳得愈发激烈，弯下腰，一颤一颤的，像一只离开了海的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