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卢薇的超长马尾辫垂落在地上，翟达不想弄脏，干脆拿起来握在手里。</p>
发丝在掌间的触感，干爽而柔软。</p>
“把你带来天台，就是为了一次性把话说通透，必修/选修学科等级测试的报名期限只剩下三天了，没时间再让你拉扯和犹豫了。”</p>
“你的理化生全在水平线以上，在我看来如果按照08年新规，全拿到A并不难，数学就不说了，160满分+附加分40分，我觉得你至少能拿到190。”</p>
似乎是为了增加说服力，翟达将卢薇的马尾辫举了起来，晃了晃。</p>
“英语、语文我俩一起学，我至少能保证你这两门不再拖后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拿到三个A以及总分400以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能直接起飞。”</p>
卢薇依旧没有说话，但她的头埋的更低了。</p>
她没有去问翟达“为什么帮我”，这对她并不重要。</p>
只要翟达愿意的，她都愿意。</p>
她只是没过自己这一关。</p>
“我已经不是学生了。”</p>
翟达无所谓道：</p>
“不重要，我说了这和学生身份无关，我外公三十多岁才从厂里考上大学...虽然他没去上，但所有人都有资格高考，学生只是最方便的身份罢了。”</p>
“你也不用担心后续，目前的规则上，应届生、复读生、社会考生，在招生上享有完全一样的权利，而且必须一视同仁，这政策过几年就会变。”</p>
“你甚至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只要考入名校，以你的特殊情况，申请国家助学贷款，再加上奖学金，足够了，我借你一点也成，你可以加上利息还我。”</p>
说了好多话，撑着胳膊有点累了，翟达干脆向后一躺，反正这破校服脏的才是正常的。</p>
东阳空气质量不算好，但毕竟夜里没那么多光污染，可以看到不少星星。</p>
他就这么等待着卢薇的答复。</p>
虽然翟达知道，如果自己此时说一句“这是任务”，或者“我希望你这样做”，卢薇可能立刻就会点头。</p>
但就像最初于晓丽劝说她住进那间储藏室时一样。</p>
有些事，得卢薇自己决定，才有意义。</p>
有些路，要自己迈出脚，才叫出发。</p>
他可以是一个有同理心，有同情心的人，但不能是一个烂爹。</p>
滥好人+爹味侠。</p>
许久后，卢薇没有给出答复，却也向后躺了下来，躺在了翟达身边。</p>
两人没有挨的很近，更加没有搂抱在一起。</p>
就只是这么维持着半米的距离，看星星。</p>
“翟达，你觉得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p>
翟达翻了个白眼：“天台上和我聊这个？怎么了？着急下楼？”</p>
卢薇摇了摇头：“不，我只是真不明白。”</p>
“那你的问题要再具体一点。”</p>
“我参加高考...意义是什么呢？”</p>
“废话，能上大学啊！”</p>
“上了大学..后呢？”</p>
“能摆脱畜生爹。”</p>
翟达嘴里没有任何客气，直接给看守所里的卢本清定了性。</p>
“再然后呢？”</p>
“打住，你不会想让我描述你的一生吧？我没这个水平。”</p>
翟达一字一句道，认真而真诚：</p>
“想不明白，就是年纪小了，看不明白，就是见识少了，什么‘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种狗屁问题。”</p>
“卢同学，等你自己活的好了，长大了，身上有肉了，会笑了...你自己就会明白的，你才多大，在子任先生眼里，不过八九点钟的太阳！”</p>
卢薇不再看星星，而是撑起半边身子，看着翟达。</p>
长发被晚风胁迫，拂过少年的胸膛。</p>
秀气干净的一张小脸，距离翟达只有不到十厘米。</p>
入目无别物，四下皆是你。</p>
卢薇也一字一句：“我太笨了，但你是聪明的。”</p>
“我相信你...我会去参加高考。”</p>
她的眼神如此坚定，这是极难在卢薇身上看到的目光。</p>
翟达满意的笑了笑：“不错，自己傻的时候，抱着聪明哥的大腿是正确的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