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殊:“……”
说真的,您这个“一点点”本身就很扯。
好好的人说幻听就幻听,那可真是是“一点点”的牵强。
“这玩意怎么说呢,”
贺衡结合上下语境跟他讲道理,“对别人来说,相比于幻听,‘哭的是鬼’这个事实其实更牵强。”
这倒也是。
毕竟能把鬼惹哭的猫这个世上也没有几只。
还是两次。
那只小鬼虽然被强行贴了禁言符消声,但还是抽抽噎噎的,贺衡站在旁边,隔着一层净魂阵都能感受到它快要化成实质的委屈。
甚至连贺衡自己都像是被传染得委屈起来了。
“不是‘像’,你可能真的被传染了。”
祁殊好心劝他,“离远点,去阳台透透气,要不你一会儿真该哭出来了。”
贺衡还以为他是借着刚刚杨昊来敲门的事儿开玩笑:“什么玩意儿就哭出来,杨昊可真够毁我的……操?□□他妈怎么回事儿啊?”
贺衡哑了声,茫然地在脸上擦了一把,感受到满手的湿乎乎,一时间只觉得天崩地裂。
我他妈哭了???
我他妈有病???
贺衡一连串的我操刚出口一半,猛地发现自己连说话都带着哭音,强行住了声,只有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怎么也停不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这只小鬼影响了,还是因为当着室友的面哭出来太他妈丢脸所以自抱自泣。
“没事儿,看开点,真不赖你。”
团团刚刚才闯了祸,正在努力乖巧,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是那只小鬼哭得太认真,不小心影响到你了而已。”
“道理我懂——也不是,原理不太懂。”
贺衡顿了顿,抬手把自己的脸盖住,“但是由于一点点不可抗力,我他妈实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看开点。”
团团:“……”
平心而论,是有那么一点点难。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贺衡挺冷静地指了指自己,“我现在不止生理性地流眼泪,心理上好像也有点难受,可能马上就要嘤嘤嘤。”
眼看着场面一度要往黛玉葬花上发展,祁殊实在不忍直视,连拉带拽地把他拖到了阳台上,关了阳台门打开纱窗,摁着贺衡的脑袋强行透了个气。
贺衡哑然:“原来我的室友这么粗暴的吗……”
祁殊头疼,努力让自己的动作稍稍不那么粗暴了一点点,但还是压着他的脑袋探出窗外透气,“吹吹风冷静冷静,要不然一会儿真该哭天抢地了。”
贺衡有一说一:“冷静有点麻烦,现在风吹过来是热的。”
祁殊:“……”
烈日炎炎,热浪扑面。
失策了。
贺衡被突然心狠手辣起来的室友压在窗户外面热静了半天,不论是生理性的眼泪还是心理上的难受都堪堪被头顶上的太阳蒸发成了盐粒子。
他伸手抹了把脸,刚想说自己没事儿了,不经意一转头,正好和旁边阳台上的杨昊四目相对。
杨昊:“……”
贺衡:“……”
活了十六年,贺衡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就算活到六十岁才埋,他也早在十六岁就死了。
杨昊尴尬地把自己从窗户里缩回去,又觉得就这么缩回去好像也不太合适,一点一点试探着把自己伸了出来。
“我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贺衡神色木然:“从今以后,阳城一中再也没有贺衡这个人。”
“不至于!衡哥,真不至于!”
杨昊被他吓得手忙脚乱,“没事儿衡哥,我懂,军训我也烦。今天这事儿我保证不说出去,你千万别想不……”
杨昊说到一半哑了声,看着从同一个窗户里探出头来的祁殊,一个激烈得不太能从晋江过审的猜测在脑海中渐渐成型。
“没事了衡哥,我真什么都没看见,打、打扰了。”
杨昊迅速闭了眼,摁住刚从门外进来挺好奇准备过来看看的辛勇强,闪身关窗一气呵成。
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第三次从探出窗户,忧心忡忡地劝他俩,“楼下人挺多的,哥你们俩小心点,别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