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凰后有喜,对于这千年以来的凤凰城本是极大的喜事。虽说很是废后,但自古以来都是母凭子贵。华御医一代圣手,他说是小王子定然不会有错。况且已经三月有余,想来不会再有任何差池,这个王子,是一定能如期降生于宫中。只是凤王的反应也太过冷淡,既不昭告全城恢复凰儿的后位,也不宴请宾客预祝凤凰宫后继有人。要知道这可是千年以来凤王唯一才有的王子,该好好重视。按照城中百姓的意思,就该大贺三月,请来九州之中所有有头有脸的神仙,也好让他们见识一番这九州之外的风光,别老坐井观天才好。
这城中的百姓个个是磨拳擦掌,有饭庄的备好一切吃食,应有尽有,有绸缎的用光储蓄,大量进货。就连胭脂水粉铺子也不惜掷出重金,提高质量。只等凤王一诏令下,好广开财路。众人一切备妥,等了三日,却不见宫中传出任何动静。“不应该呀,上次娶凰后,还连贺三日呢!”一个绫罗满身的,胖乎乎地商家不解的朝聚在巷子里伸长脖子观望的人说道。
“谁说不是呢,不会有什么变数吧?”另一个声音透着些许担忧,是对面饭庄的掌柜的,他担心自己家的食材会坏掉。
“应该不会,听说前日凤王还冲冠一怒为红颜呢!幸亏入魔不深,才被绿翁驱除了魔性。”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满身环佩,叮当作响。接着就听的她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怎么没有男人为我这样呀?哎!”周围一片唏嘘,有人不屑地撇撇嘴,心道“你自己修炼的那么厉害,已经是个夜叉了。用得着谁?”
“或许宫中也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宴客事宜,大家散了再等两日。”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立马附和。这午后的太阳还是很毒烈,众人很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说城中百姓这些个心思,单说这凤凰宫内,一连三日凤九天都未出赤瑕殿。听桃子回禀说一直在议事,直叫凰儿多注意饮食,一日三餐,吃得比往日都丰盛。菜品也是重新布来的,从以往的一餐四菜带汤,转为如今的八菜一汤。而且餐餐翻新花样,日日不重样。凰儿随觉得受之有愧,还是吃的津津有味。虽说凤九天三日没见着,对她而言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急坏了桃子,桃子的推理跟城中百姓一致,这样的喜事,没有一丁点儿动静,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自己将凰儿不容许再称凰后的事情禀告凤王时,他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低头看手中的竹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怎叫桃子不着急?本以为会母凭子贵,一世荣宠。可王这个态度真让人无法理解。
再看这个凰儿,竟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有喜的那个女人不是她一样。只看的桃子更加愁容满面。整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凰儿,凰儿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也懒得解释。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似乎一下子懂得了“盛极必衰”的道理。因此每每桃子如此,她也不去理会,只管吃好喝足。
接下的几日,凤九天虽偶尔过来瞧一眼凰儿。但并无甚话,只略坐片刻就走。有时连招呼也不打就匆匆而去。凰儿似乎习以为常,桃子却是一日愁过一日。这让凰儿有些受不了,所以这日早膳后,她没有如以往般就枯坐亭子大半日。而是换好了衣衫,一身男儿装,束发系带,拿一把白色蒲扇。对着一旁呆立这的桃子说:“露个笑脸吧,你都影响小王子的心情了。”桃子露出了一个笑,不解的看着她。“好丫头,随本公子出宫!”捏了一下桃子的脸蛋,扬长而去。桃子一看:总算能动了,心里略宽,跟在凰儿后面。却不是出宫的方向,是去赤瑕殿的路。只把桃子喜的:这个凰儿,总算要开窍了。没成想,到了殿门,凰儿也不进去。只对守门侍卫说着:“进去告诉凤九天,我出去转转。”守卫打眼一瞧:这公子生得倒也俊俏,白白净净,一笑还露出个酒窝。只是这说话也太过失礼,竟直呼凤王名讳。心下虽然不满,还是跑进去回禀,没有想到,平日子连门都没时间出的凤王,闻得此言,会亲自出来。更怪的是,看到这位公子,还是一贯的低沉:“去吧,早些回来。”这个语气,温柔有余,威严全失,直叫守卫看直了双眼。什么时候开始,王也好这个了?打了好几个激灵。凰儿在一旁将守卫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再看凤九天这个略显憔悴的面容。她一时找不到话,只是轻微的点点头,转过身子正要离开。瞥见身后被阳光拉得更加修长的影子,她回头,笑颜骤开:“你不怕我又跑了?”凤九天见她回头问这个,淡淡一笑,语气笃定:“你不会的。”凰儿心道:果真是吃定我了!她转过身去,大步朝前走去,声音远远传来:“别太累了,看你这尊容,丑死了!”也不知在说谁,就见凤九天终于一扫愁容,语气甚是轻快,吩咐守卫:“多派人跟着,别让她发觉。”然后进了赤瑕殿。
守卫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神来,听到这样的命令。只在心中哀嚎:“可怜的凰后,这还有出头之日吗?这公子打哪冒出来的,以前也没见过。”心中如此计较,还是领了旨意,去保护这位“公子”了。
出了宫门,凰儿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桃子在一旁直翻白眼,这两个人也太能演了,只可怜看着的人,太累了。“你呀,真是只无趣的鸽子。”蒲扇轻敲桃子的额头,然后哼着小调,喜滋滋地朝城中走去。桃子无奈的摇摇头,紧跟其后。不远处,还有几只盘旋低飞的红色鸟儿,缓缓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