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山上的话你不懂么?”
邢云旗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有些话懂,有些话又不懂,还有那些经文,是真不懂,寺里师父还让我念,可惜我笨,小时候家里又穷,识字又不多,便跟着师父们瞎念。”
霍弃疾闻言轻笑,然后说道,
“这经文也好,读书也罢,有人读在嘴上,有人念到心里,懂与不懂是一回事,入不入得心,又是另一回事。”
邢云旗抓抓小光头,撅着小嘴说道,
“师父啊,你的话,听起来比经文强,可我还是不懂,我是不是太笨了?”
霍弃疾放声大笑,然后问道,“那你想懂么?”
邢云旗不知师父何故发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便弱弱地说道,
“想~”
霍弃疾又伸手摸了摸小光头,然后说道,
“云旗啊,要不以后你这头发就别留着了,这样摸着挺好。”
邢云旗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光头,半年前剃发的时候他很舍不得,但他强忍着泪,没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剃了头发,便是出家之人,他也就没了家。
方丈赐他法号悟忘,可他心中却是勿忘。
所以小光头刚下山没多久便第一次顶撞了自己的师父,一歪头,蹦出一个字,
“我不!”
霍弃疾看着气鼓鼓的小弟子,笑了笑,便觉得这趟来释空寺,不虚此行。
小光头生气不过片刻,便扯扯师父衣袖,央求道,
“师父啊,不剃光头行不行嘛?”
霍弃疾便说道,
“好啊,小云旗,快把头靠近些,让师父再摸上一会儿,将来可没得摸了。”
小光头便喜笑颜开,不过却往师父旁边挪了半步,然后问道,
“师父,下山的时候,老师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霍弃疾看着他,然后问道,
“你记到心里了没?”
看小光头点点头,他便继续说道,
“云旗啊,你说扫山门累也不累?”
小光头琢磨一下,然后说道,
“老师父那么大岁数,扫起来一定很累,现在的我,山路那么长,扫起来也一定会累,不过我不怕,过几年,我就不会累了。”
霍弃疾便继续说道,
“如果扫山门,才有饭吃,你扫还是不扫?如果你和老师父二人,只有一个人可以扫山门,你想让谁扫?如果谁扫山门谁扫得好,便由谁扫?又该当如何?”
看着本欲张嘴,却又闭上嘴巴,眉头紧皱的小光头,他又说道,
“不用急着回答,我再来问你,你又是否知晓这老师父是哪位?释空寺为何由这位老师父扫山门呢?”
不等小光头说话,他对着自己这位新收的小弟子说道,
“等你长大了,你知道多想了,便懂了。”
想得多了,便懂得多了。
这世间,大概是想的人越来越多,便越来越难懂了。
霍弃疾没有告诉小光头,那位小光头觉得可怜的老僧,便是释空寺上一任住持方丈,慧远大师。
他不想自己这位刚收的小弟子,因为知晓一些真相,便对自己的善意产生怀疑,甚至是羞愧。
虽然这没什么可羞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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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奔波,张府商队一行人已经穿过春水城地界,来到了辛陵城辖区。
一路上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