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上党郡。</p>
长子县，漳水岸边。</p>
“将军~~~”</p>
风尘仆仆的冯盾策马而来“屯留县的胡人，末将都带过来了。”</p>
河岸边，端坐马背上的冉闵抿着嘴，目光如刀。</p>
缓缓扫过不远处，成亩成亩看押着的诸胡。</p>
冯盾策马上前几步“将军，直接屠了便是，何必都给带到这边来，这一路上甚是辛苦。”</p>
这边冉闵瞥了他一眼“不想干？王公说了，军伍愿转地方者优待。”</p>
“你可以转文职，做个县令还是没问题的。”</p>
冯盾尴尬一笑，连连摆手“能为将军麾下，乃某之幸也。”</p>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转去当县令？</p>
给个郡守也不干！</p>
冯盾讪讪低头，不好多做言语。</p>
他们这些人的地位尴尬，只能是在冉闵的麾下讨生活。</p>
冉闵策马来到漳水岸边，望向波光粼粼的河面，目光沉凝好似在回想什么。</p>
当年的易水岸边，那些绝望的女子投河之前，是在想什么？</p>
过了许久，冉闵调转马头望向了等候的诸将，用力点头。</p>
诸将领命，各自策马返回本部。</p>
各部乞活军，纷纷行动起来。</p>
大批甲士列队上前，手中各式兵器不断挥舞。</p>
诸胡哀求，惨叫，告饶，叫骂，哭泣各种声响混杂，伴随着漳水流淌。</p>
马背上的冉闵，眯着眼睛冷漠注视。</p>
他之前已经给自己立下了人设，那就是与诸胡不共戴天！</p>
既如此，灭胡的名声，自当一肩扛之。</p>
“只盼，大帅莫要走狗烹。”</p>
漳水岸边的惨叫声，持续了许久。</p>
夕阳渐沉，蚁群般的民夫们，不断拖拽着诸胡的尸骸来到岸边，抛入漳水之中。</p>
数量之多，漳水堵塞几近断流！</p>
“将军。”</p>
望着河畔正在修葺的偌大景观，冯盾等人上前抱怨“首级记功啊。”</p>
冉闵话语平缓“随军司马已经勘验过了，不会少了各部赏赐。”</p>
“我等就怕大帅与王公不认。”</p>
“不如先送去邺城~”</p>
“就是，何必如此费事。”</p>
冉闵瞥了他们一眼，调转马头去看湍流不息的漳水，压根不予理会。</p>
诸将心中有气，却是无可奈何。</p>
冉闵是大帅亲封的破虏将军，他们不敢不从。</p>
不听军令？</p>
那就是叛军！</p>
想想大帅的神车，谁也不想被压进地里去。</p>
众人皆是沉默无言，安静的望着那成千上万颗首级，逐渐堆砌而成景观。</p>
乐平郡，上艾县。</p>
苻洪怀抱着年少的苻坚，向着孙儿讲述着氐人的故事。</p>
“汉昌之时，我等皆为蛮夷。”</p>
“辛辛苦苦养育的牛羊马匹，却是连口铁锅都换不到。”</p>
“汉家富庶，人皆有食吃，有衣穿，有房住。”</p>
“可我们却是只能在寒冷贫瘠之地，烧着牛粪忍饥挨饿，每年冬天，都会有许多人被冻死。”</p>
苻洪轻轻拍着孙儿“那个时候的汉家，强到可怕。”</p>
“他们有着锋利的兵器，精良的甲胄，出色的战技，一个能打我们五个。”</p>
“好在他们内乱了。”说到这里，苻洪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杀的可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