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秦淮河，日复一日的繁华喧嚣。</p>
络绎不绝来往的人群，燃烧着帝国覆灭之前，最后的一丝繁华。</p>
相比起上次前来，今晚媚香舫外停靠的轿子与马车，明显数量更多。</p>
而且不少马车上描金涂银，奢华之气扑面而来。</p>
林道与陈贞慧上了船，来到船舱入口，就听见里面的喧闹声如雷贯耳。</p>
站在船舱门口向内张望，林道第一眼见着的，就是自己的玻璃灯，竟然都被挂上了。</p>
整个船舱内，都被映照的一片明亮。</p>
舱内没拉屏风隔出包厢来，而是有些紧凑的排列着五张桌子。</p>
穿着儒袍的学子，放荡不羁的名士，万贯家产的豪商，满目傲色的世家子，白发苍苍却身着绫罗绸缎的朝中大臣与致仕老臣。</p>
金陵城是大明的陪都，这里有着一整套的预备役朝廷班底。</p>
那些一脸上位者姿态的老头，毫无疑问是朝中大臣或者致仕的老臣。</p>
每个人的身边，都有妙龄少女相陪，斟酒布菜，轻笑附和提供情绪价值。</p>
林道扫了一眼，却是未曾见着董小宛的身影。</p>
“诸位，诸位~~~”</p>
鸨母挥舞着手中的丝绢，连声告饶。</p>
“奴家说过的，这些珍宝都是林公子暂时寄存在这儿的。”</p>
“奴家岂敢私卖他人之物。”</p>
“还请诸位老爷，诸位公子高抬贵手，莫要为难奴家。”</p>
“花娘。”有须发皆白的老者，捋须而笑“那什么林公子，老夫从未听闻过。”</p>
“可这些东西，老夫却是志在必得。”</p>
“你放心，老夫绝对不会让你难做，老夫皆以市价收购。”</p>
“等那什么林公子来找你之时，你且让他来寻老夫就是。”</p>
老头说这番话的时候中气十足，看样子应该还能活不少年。</p>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很是漂亮好听。</p>
可四周众人，却多是嗤之以鼻。</p>
什么市价收购，谁知道这些奇珍之物的市价是多少？</p>
你出不了几个银子，就想把东西都给打包带走，真是个老不羞。</p>
至于说让那什么林公子去寻你说道。</p>
你到时候直接不见就是了，难不成人家还能闯进你府上讲道理不成。</p>
轻轻松松就能大赚一笔，这算盘珠子打的，都能崩到旁人脸上去了。</p>
“不成的。”</p>
鸨母连连摇头摆手“岂能如此，这是砸了媚香舫的招牌。”</p>
她还是能拎得清的。</p>
林道并非是没有跟脚，没有背景，可以任意拿捏的小人物。</p>
人家搭上了钱谦益与阮大铖这两位，想要坑人家的话，可没那么容易。</p>
老头沉下脸来“怎么，老夫连这点面子都没有？”</p>
这老头是前任南司马，就是金陵朝廷的预备役兵部尚书。</p>
若是说面子，那肯定还是有的。</p>
可他已经致仕数年，面子在跟脚通着爵府的媚香舫这儿，没那么坚挺。</p>
“做生意，面子不重要。”</p>
林道迈步入内“银子最重要。”</p>
众人目光皆是看过来，见着鸨母上前招呼，口称林公子。</p>
皆是明了，这是正主来了。</p>
来到老头所在的桌子旁，抬手拍了拍面前背对自己的名士“让个位置，我要谈生意。”</p>
冒襄的脸都黑了！</p>
怎么又是我？！</p>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