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骤然抬眼，看向他。</p>
“我不会做选择，火车驶向哪边，是一种宿命，无论它要驶上的轨道里，躺着的是一个人还是五个人。”</p>
“我还以为曹老师会让火车驶上一个人的轨道。”</p>
曹修戈笑容不变，听着下午树叶浮动的声音。</p>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前方的轨道，哪一边是一个人，哪一边又是五个人？”</p>
江辰眼神收缩，复又扩大。</p>
“真正的火车悖论，困难处不是在于该不该转动操作杆，而是大部分实际里，我们根本无法看清前方两条轨道的情况。你不知道该不该改变火车的方向，同时也不会知道哪一边是一个人，哪一边是五个人。”</p>
“沙沙沙……”</p>
院子里安静下来。</p>
奇怪。</p>
居然听不到蝉鸣。</p>
不知道是不是全部被卯兔那妮子无聊给捉了。</p>
江辰喝了口茶。</p>
“曹老师的学生，都很幸运。”</p>
曹修戈置之一笑，宠辱不惊，“你要是愿意，随时可以来京大旁听，我欢迎。”</p>
江辰将茶喝完，又自己倒了一杯，总结道：“所以考公的人，要敢于决定他人命运，而不是去尊重命运。”</p>
曹修戈轻笑，“你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p>
江辰忽然再度看向对方旁边的那本《狂人日记》。</p>
“这本书，能借我看吗。”</p>
曹修戈拿起《狂人日记》，爽快的递了过去。</p>
“但是得还。”</p>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p>
地上光影浮动，江辰感觉自己理解了，好像又没理解。</p>
作为老师，曹修戈的教学能力再强，有些东西，也需要学生自己去领悟。</p>
两个无所事事的男人就这么坐着喝了半壶凉茶。</p>
“看完我就来还。”</p>
江辰拿起《狂人日记》。</p>
“锦瑟马上就要下班了，留下来吃饭吧。”</p>
曹修戈挽留，同时，幽默的补充道：“这次我来下厨。”</p>
“喝了这么多茶，一时半会也吃不下去，打扰曹老师了。”</p>
江辰婉拒，</p>
“打扰什么，周末我经常一个人在家，有人陪着说说话，挺好。”</p>
究竟心志多么坚韧的人，才能坚持这样的生活。</p>
要是一个普通人，缺乏能力，那也就罢了。</p>
皇帝坐拥三宫六院，却吃斋念佛，得多么强悍。</p>
江辰知道，自己肯定比不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p>
人可以一朝暴富，但是思维的拓展永远是一个积土成山的过程，大学上面有研究生，研究生上面有博士，博士过了还有博士后。</p>
“走了。”</p>
江辰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当真没有等曹锦瑟回来。</p>
出息了啊。</p>
腿脚不便的曹修戈也没提相送，起身回屋，几分钟后，重新走出来，手里又多了一本书，在槐树下安坐。</p>
看书的封面。</p>
赫然还是一本</p>
——《狂人日记》。</p>